第八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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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上的老爷钟滴答滴答地走,曲韶仪从来不知道时钟的秒针走起来会发生那么大的响声,就好像一锤一锤打在人心上似的。www.kmwx.net

“韶仪,你听我说。”门外的邵致宽已经不知是第几次提出要求。

曲韶仪紧紧抱着暹逻猫不肯理会门外人的请求。黑木皱着脸拼命挣扎,主子想把它的肥肉榨油,也不必这么大力挤压吧!

曲歆仪劝道:“姐,你就让邵大哥进来吧!”

“不要!”曲韶仪提高了音调,怒道:“我不要见他,我宁愿死也不见他!”

紫玫瑰花束被邵致宽重重敲在门上,花瓣洒落一地,失去原本亮丽的光泽,委顿不堪。

“韶仪,那天我错了,我跟你道歉。”

“我不要听,我不稀罕!”曲韶仪捣住耳朵,眨回险些夺眶而出的泪。

不要心软,不要让他再有机会伤害她…曲韶仪死命咬住双唇,苦苦忍住心碎的哭声。

他道歉了…那个把自尊看的比命还重的男人道歉了…心底深处一个小小的声音不断提醒曲韶仪原谅邵致宽,但还在气头上的她选择漠视。

“姐,得饶人处且饶人呀!”

曲歆仪急得连连跳脚。姐比世上大多数的人都聪明,但聪明的她有时候也会躲在一个弯弯曲曲的牛角尖里,死也不肯出来,就像现在一样。

复仇是一把双面刃,鲜血沿着曲韶仪嘴角滴下来,曲歆仪吓呆了。姐宁可让自己也伤痕累累,仍不肯原谅邵大哥,她真这么恨他?还是只是受伤太深?这该怎么劝?

“到底要怎么样你才肯原谅我?”邵致宽哑着声音问。

他把真心、真情都尽数掏了出来,小心翼翼地捧上献给她,韶仪却看也不看就把它们丢在地上,狠狠地狂踩践踏!

“我永远不原谅你,你去死吧!”

曲韶仪忿忿难平的说完即逸出一声破碎的呜咽,登时再也忍耐不住,痛哭失声,她的心迅速裂开一道缺口。

邵致宽心痛如绞,隔着铁门他什么也不能做,不能抱她、不能哄她,只能喃喃低语:

“别哭,嘘…别哭了。”

一片低气压中,邵致宽的手机偏来凑热闹,叮铃铃响了起来。

电话的那一头,陈延辉也顾不得被人听到,线路一接通他就大嚷道:

“大队长,发现黄缺德的踪迹了!”

邵致宽精神一震。

“真的吗?黄缺德在哪里?”

曲韶仪蓦然止住哭声。找到漏屎了,他要去抓人吗?会有危险吗?她一颗心怦怦狂跳,几乎冲腔而出。

陈延辉嘀嘀咕咕讲了甚久才挂上电话,邵致宽合上话机盖,隔着铁门轻道:

“韶仪,我要去找黄缺德算帐了,我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

曲韶仪怔怔听着,不知不觉掉下泪来,一颗心紧揪着,却仍固执地咬住下唇,不说一句话。

“你多保重,我永远爱你。”

邵致宽停留了两秒,见铁门依然没有打开的意思。她真的那么恨他吗?他长叹一声,抱憾离开。一旁的曲歆仪急哭了。

“姐姐,你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不说你已经原谅他了?邵大哥这一去,生死难卜呀!”

曲韶仪空洞的眼神望向妹妹,直打哆嗦的嘴唇想说什么,喉头却发不出声音,只是不断流泪。

曲歆仪>吸>>吸>鼻子道: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如果不是因为爱你,那天晚上邵大哥为什么会失控?为什么要苦苦求你原谅?”

“别说了,我不要听!”曲韶仪冲进房间内,把自己反锁住,只能让暖热的泪水在脸上奔流,什么都没办法再多想。

他说他爱她…他至少还有机会说他爱她…那她呢?曲韶仪问自己,她有机会说吗?

“报告大队长,这里没有动静。”

“收到,再继续监视。”

疲累已极的陈延辉眼神黯淡下来,微弱的希望也随之破灭。

他们已经连续监视两天两夜了,一群大男人在烈日下烤了两天,衣服湿了又干,干了又湿,被迫狂洗天然三温暖,除了铁打的大队长以外,其他人全快挂了,现在居然还要再继续监视!

“也许线民眼花看错了,黄缺德根本不曾出没此地。”

明知收工的提议十九会被长官饬回,陈延辉还是冒死陈情上表,因为大伙人的体力已经到达极限,不能再盯哨了。

邵致宽泛着血丝的眼睛眨也不眨地凝视前方,冷淡地道:

“即使只有万分之一的机率,我们也不能放弃缉捕黄缺德的机会。”

“可是,大伙人都累了,就算和黄缺德正面交锋,胜算也不高。”

陈延辉看着自己晒得通红的上臂,再将袖口实于鼻端一嗅,令人欲呕的气味他差点连胃液都吐出来。

邵致宽森冷的目光射向陈延辉。

“老百姓缴税是要警察保护他们的安全,不是拿来养饭袋用的!”

他替大伙人仗义执言,却被队长讥为饭袋!呜呜呜…凄惨啊!

小韶,都怪你啦!

陈延辉在心里左一句、右一句地抱怨曲韶仪。自从临检回来后,大队长的心情就像乌云密布的天空,随时传来隐隐作响的闷雷。

被烈日晒得头昏眼花的陈延辉双手合十,默默祈祷,为了普天下千万苍生的幸福着想,愿小韶和大队长早日和好、早生贵子、早早超生…

呸呸呸!他连掴自己两大耳光。他在胡说些什么呀!

就在此刻,无线电传来前方叮哨警员的回应:

“报告大队长,我好像看到目标了!黄缺德…没错,就是他!”

邵致宽神经绷得几乎断裂,一颗心瞬间吊得老高,喝道:

“回报目标正确的方位,打扮穿着的模样?”

“目标出现在前方十点钟方向,头戴黄色鸭舌帽,身着深色衣裤…哎哟!他好像发现我了,我去追他!”

邵致宽一听这话,往事一幕幕瞬间在眼前闪过,连忙拔腿往前狂奔,一边举起无线电喝令:

“待在你的位置上,不要追他。”

陈延辉一颗心几乎从喉咙里跳出来,立即招呼队友上前掩护。黄缺德枪法奇准,三年前邵致恺便是第一个发现黄缺德,孤身追上却…

“砰!”闷哑的枪声像从地狱传来的丧钟,当邵致宽冲到前哨警员身边时,地面的泥土已被大量的鲜血染成深褐色,怵目惊心。

胸口中弹的警员指着左前方,虚弱地道:

“黄缺德逃到那边去了。”他脸上胸前全是鲜血,呼>吸>低微,子弹贯穿胸膛,伤及肺叶,眼见难活了。

另一个致恺!这么年轻的生命,却毁在人形外表、畜生行径的黄缺德手里!他不甘心,他好恨!邵致宽悲痛莫名,心中气愤难当,双手忍不住发颤。如果说邵致宽也会发抖,只怕谁也不信。

“别说话,撑下去!”

受伤警员惨然一笑,呼出最后一口气。

“大队长,给我报仇。”

他的头软软垂在邵致宽臂弯间,已经没了呼>吸>。

邵致宽将人交给随后赶到的陈延辉。他的眼窝深深陷落,整个都是黑的,嘴唇几乎没了颜色,苍白得令人不敢逼视。

虽然心里油煎似的,他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板着脸将枪上膛。今天他要把新帐旧帐一起了结!

陈延辉心中一突,大队长想单挑黄缺德?

“大队长,穷寇莫追!”

邵致宽哪里听得进去?瞠起双目恨道:

“今天不是他死,就是我亡!传令下去,统统不许跟来!”

豆大的汗珠从陈延辉额头淌下,眼睁睁看着邵致宽往漏屎逃逸的方向疾步追去,却无力阻止命运的安排…

“砰!”?

“司机,拜托你开快一点,我朋友在医院。”

曲韶仪迭声恳求计程车司机间越红灯,心里恨悔悲苦,泪水滚滚而下,点点洒落前襟。

“小姐,红单一张三千六,我缴不起呀!”

曲韶仪拭了拭泪,掏出名片递给司机,坚决地道:

“我在社会局上班,如果被开罚单的话,我帮你缴。”

司机拗不过她,认命地在车阵里蛇行穿梭。前方号志灯已亮起黄灯,他却猛踩油门,呼啸奔驰而过。

曲歆仪看着仓皇失措的姐姐。

“你不是说死也不见邵大哥吗?陈警佐一通电话就让你回心转意了吗?”

曲韶仪听妹妹语气,知道她说的是反话,仍不由自禁害怕,含泪哽咽道:

“歆歆,他快死了呀!”

曲歆仪侧着头“哦”了一声。“那正好呀!你不是诅咒他不得好死嘛!老天总算开眼啦!”

曲韶仪一颗心直往下沉,像是要沉到深不到底的古井里,她不是存心咒他死呀!

曲歆仪轻轻抠着指甲,事不关己地凉凉又道:

“他对你做那种事,根本死不足惜,你又何必替他伤心?”

明知道妹妹在使激将法,曲韶仪还是自责不已。

“歆歆,我不是…我没有…总之,我不要他死!”

开玩笑也有限度,再激下去,小小的车厢就要闹水灾了。

曲歆仪搂住姐姐的肩膀,真心的道:“吉人自有天相,邵大哥一定能化险为夷。”

“我不是存心的,我不是存心诅咒他死,如果他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想活了!”曲韶仪哭得像闯祸的孩子,泣不成声。

同生共死、誓不独活!以曲韶仪的烈性子,她说得到做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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