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回 半身契十六坛酒(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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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过是个可怜的逃命狐狸罢了,哪有老虎那么威风?”荆芷兮反诘相击,吴骨错看她的样子,知道她无事了,便摇头笑笑,带她重回墟里烟。

墟里烟里,赵孟墨和小厮,俩人在原地,守着醉花阴的酒坛子,竟纹丝未动。

“喂,我说你俩!”吴骨错抗议道:“人命关天呐,荆芷兮丢了,你俩居然守着酒坛子,谁都没去找她?”

“我刚才要去找的,”小厮为自己辩解:“少爷硬把我拉住了,说‘醉花阴’,总比荆芷兮,要重要。”

吴骨错再次为他那富家子弟特有的尊卑意识惊讶到了,在他们眼中,一个活生生的人,倒没有一坛酒重要。

荆芷兮却似习以为常,关于主人家对她死活下落的无动于衷,竟是司空见惯的无所谓态度。

但见她,伸出手来,以丫鬟侍主的姿势,要拉赵孟墨起身。

吴骨错伸手,一把将她的手打了下去,斥她:

“别惯他这臭毛病,无病无伤,自己不会起来?他不是爱守着这坛酒么,看我不给他打碎在地里去。”

“我起,我起,你别打。”赵孟墨见吴骨错的手掌要侧劈到酒坛上,用身子护住那酒讨饶:“我为了这坛酒,都等了多长时间了,好不容易把夫子才熬走了,你不能说反悔就反悔,送了我的,岂能砸碎?”

吴骨错为想念芷兮酿的醉花阴,倒成了赵孟墨的最爱。当真是:世事无常。为之奈何?

荆芷兮扶着赵孟墨起身,小厮抱着酒坛,这就要回赵家去。

“我把满院子的醉花阴,都给你,”吴骨错突然换了一副颜容,拉住赵孟墨胳膊说道,赵孟墨喜笑颜开,高兴得大叫:“那敢情好,当然好了,好,好,好,”

“你将芷兮给我。”他的好还没赞完,吴骨错接着说道。

“这个,这个,”赵孟墨一时结巴,犹疑辗转,荆芷兮的美,他确是有些不舍:“我做不了祖母的主,芷兮是她跟前侍候的人。”

“反正,她对你们赵家来说,也是可有可无,我今日若没找回她,她死在了哪里,你不是也并不关心么?”吴骨错沉着面孔,咄咄逼人。

“我又不是物什,”荆芷兮低着头抱怨。荆家的姑姑当年一文钱将她‘卖’到了赵家,如今吴骨错又要几坛酒换她。她可以在赵家无足轻重,却也是受不得一个相识不久的妖,如此鄙薄她的。

“多少坛?”赵孟墨却开始心思活动,开始让步了。荆芷兮睁大眼睛望着他,惊讶的眼神,一瞬间又化作了认命。

“一十六坛。”吴骨错道。一载一人一坛酒,这本便是他埋下的情。

“成交!”赵孟墨说:“不过,我还得回去跟祖母说一声。”

“赵墨-哥,十六坛酒,你就将我卖了?这个人?”荆芷兮小声央告。

“怎么,你还指着做我赵家的姨太太,分我家的几贯家财?”赵孟墨的话,越发混账。荆芷兮一滴泪滑下来。吴骨错想揍他,手指攥得拳头嘎嘣作响。

“怎么,吴骨错,说话呀,哑巴了?你不会是要反悔吧?”赵孟墨捅了捅沉浸在昨夜思绪中的吴骨错,吴骨错的眼神,才被重新拉回到了眼前的雪景美人中。

“我自是不会反悔。”他看着眼前的芷兮,无忧无虑的样子,欣慰地抿嘴一笑。

“只是,我得跟你再谈谈条件,”赵孟墨狡猾地说:“昨夜回去太晚,祖母已经睡下了。今早,来古木荫的路上,在车中,我跟祖母说了一声。她倒没有很反对,只是觉着,荆芷兮好歹明面儿上,还是她的外孙女,这样换了,虽折不了芷兮的身价,但是,却会折了赵家的颜面。我一再央告,她才同意,将芷兮送来古木荫的女馆读书,也算为夫子捧捧场,毕竟夫子都给这附近的村落,培养出那么多秀才读书人。如此一来,也算‘两全其美’了,你说是不是?”

一句闲话家常,荆芷兮被当作人情,半送了。

“这事,你可知道?”吴骨错看着芷兮,问她。赵家的‘一举两得’,视她何如草芥?

“知道呀,这样最好不过了,”荆芷兮方才玩雪很高兴,嘴角的笑,还开心地挂着:“我们坐一辆马车来的,我自是听见的。昨夜我还担心,我又要没有亲人了,今早听祖母这样说,我觉得好高兴,既不用离开赵家,又可以来古木荫读书,最是我梦寐以求的。之前听说我三舅家的姐姐们,请了夫子去教书,你不知道我有多么羡慕呢。现在,倒梦想成真了。”

但为这一片天真,骨错应了。

“呐,荆芷兮的半身契,我明日拿来给你。”赵孟墨道:“届时,一手交酒,一手换契。一言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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