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回 惺惺相惜两失意(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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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是国戚,想来不用孩子自己买盐…娘子,你听我说,货比货,该扔,人比人,该死,你别总拿骨错跟他们比,再说,名儿并不差,他只是错过了一次机会,君子成名,岂在朝夕,莫说三年,十年也不迟啊。”吴夫子跟娘子讲道理:“再说了,晚遇、子规,都是好孩子,都是我教出来的,你脸上该有光,没人让你抬不起头啊。俗话还说,家丑不可外扬,你别对着这么多弟子,让孩子难堪了。”

“谁让谁难堪啊,你说,你说,他是不是不肖,我就是怕他像你啊,一辈子窝囊在这穷泥里!”吴娘子开始禄蠹下去,坐地上撒泼打诨嚎啕大哭。

“夫人,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有理的说不过光脚的,吴夫子万般无奈,只好跪到骨错另一边,给妻子磕头:“您节哀,节哀…”

一人哭,三人跪,古木荫的热闹,比雀麦可也不少。

这日,吴骨错被罚,直跪到太阳落山、古木荫下学。这罚,是卢晚遇、陈子规中榜惹的,倘若都如樊文庆、苏子介般落榜,吴娘子无人可比,自是免了罚。人性,便是如此,可悲、可怜,又可哀。

墟里烟待儿童散学归尽,渐渐恢复了林间的宁静清幽。荆芷兮愧疚,来看他:“对不起,因为我,你被罚了。”

“无妨。”吴骨错侧脸,向她笑笑,可是他脸上,除了泥,便是血,笑被歪曲得惨不忍睹:“跟你无关。”

荆芷兮掏出手帕来,将他脸上的泥巴抹了抹,说:“我明日从家里带些药来。”

翌日。古木荫休馆。卢晚遇、陈子规在邑中合设谢师宴,单请夫子一家。

“怎么不见骨错来给我俩贺喜,今日也不来,”陈子规拱手像夫子施礼后,问道。他是真心想念骨错。可是他的母亲陈氏,一个劲儿用胳膊肘捅他,示意着这话不能说。陈子规是没有心机的,自然也不理母亲。

“你当你是谁啊,刚当了个芝麻官,就自认身份贵重,谁都得看你的脸面了!”陈子规父亲厉声呵斥他。严父孝子,说的便是这二位了。

“子规是规矩的孩子,我知道,他无这般心思。”夫子了解子规。他了解别人的儿子,甚于自己的:“骨错面生疾,破了些相,不便前来,免得无端引些病邪,污了喜气。”

“承蒙夫子抬爱教诲,知子者,莫若夫子。”陈父拱手道。

“那我和子规改日去瞧他。”卢晚遇为陈子规解围。谢师宴这才酬酢往来,欢喜开宴。

古木荫中,吴骨错确是破了相,荆芷兮跑着来给他送药,同样破了相。

“你脸上怎么了?”吴骨错关切问,手便要去触碰她脸上的伤,被荆芷兮拂开了。

“没事儿,”荆芷兮说:“路上不小心摔了一跤。”

话音还没落,赵家的小厮,已经追了上来。荆芷兮拉着吴骨错便跑,直跑到深林里,她方向感不好,吴骨错也不知道她要拉着他跑向哪里……

桃花登枝、杏花束锦、梅花告雅,两个蹁跹的身影,在花影间,穿梭轻步,衣裾随风飘起,摇曳着年少的追逐。

“他为何追你?”吴骨错边被她拽着跑,边问:“你家绢帛又丢了么?”

“绢帛没丢,”荆芷兮道:“药丢了。”

“又冤枉你?”吴骨错道:“天天被家丁追杀,你每天可真是过得刀尖舔血的日子啊。”

“这次没冤枉我,”荆芷兮从腰间掏出一个青色的玉瓶来,晃给他看:“可是为你偷的。”

“跟我来,”吴骨错这次拉着她跑,往他昔日的白芷花田跑去:“你不认路,再带,都被你迷了路。”

昔日花田,自那次鬼窟鬼宿之过,尽皆枯萎。却也曲径通幽,生人难寻。

“听说这是宫中上等的金創药,”荆芷兮边说,边用指尖,接出一滴,往他脸上伤口上蘸。指尖触碰到他的脸时,吴骨错的脸,红了。

“你这伤口,都化脓了,”荆芷兮脸上露出心疼来:“师娘那人,可真下得去手,你是她亲儿子么?”

吴骨错却从她手中,拿过那青瓶来,倒了许些,到手心中,然后手覆到她脸上的一片伤痕处:“你还说我,你这伤,哪像是摔来的。你这外孙女当的,还不是一样人人能打。”他的手,宽厚而温暖,那温暖在芷兮脸上爬满一圈红晕。

情不知所起,不过惺惺相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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