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风将起兮云诡谲 第五章 旧人新醒(五)(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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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观察觉到身后异动,回头就看见博君被四个陌生人围攻,立刻就往这边赶来。

“快解决了他!”乔松一见徐观回来,手下的攻势更猛了几分,掌心的伏妖咒闪耀起白芒。

林沐的长剑极速挥斩,博君身形一侧,肩膀擦着剑刃而过,小腿肚却被乔松一脚踢中,单膝跪在地上,眼看着乔松的伏妖咒,从头顶落了下来。徐观及时赶到,双掌横推,逼得乔松不得不放弃攻击博君,回身去挡徐观的双掌,两者硬碰之下,乔松被徐观推了出去。

徐观推开乔松,自己身体也是一震,乔松被击退的同时,另外三人已经对徐观出手出手,李千山捻着伏妖诀,指向徐观心窝,尖嘴的林沐挥起木剑,剑身上咒文闪着红芒朝徐观脖子横扫过来,吴勉手腕上戴着串珠朝博君胸口砸去。

徐观拉着博君俯身就地一滚,躲开了诸多攻击,

但!被击退的乔松已经回来了!他强压下胸中的浪涌,五指成爪朝徐观头顶扣下!爪心仍旧是闪着白芒的伏妖咒!

“快躲开!”博君推开徐观,自己的肩膀被扣下的爪子抓住,膝盖一曲,半跪在地上,而被抓住的肩膀冒起白烟,从乔松的指缝里飘出来。

徐观抬腿踢中乔松心口将他踢开,拉上博君就要跑,却不防自己的腰间被吴勉拳头砸中,身体向前踉跄扑去。

李千山伸手扯住了徐观右臂,发力硬扭。

林沐的木剑刺向仍半跪在地的博君,博君只来得及侧了半个身体,小半个下肋被木剑刺穿,终于痛叫出声。

徐观若是被另外三人擒住右臂,恐难挣脱,但李千山终究是功力尚浅,徐观内劲迸发,右臂一抖,将李千山震了出去,紧随着单手掐诀,朝后一挥“乾字诀—震断!”

一道无形的波纹横空出现,林沐握剑的双手感觉被剧烈的震动麻痹,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木剑,吴勉砸来的拳头撞上了无形波纹,攻势一滞,顿时手臂酸麻,退了回去,两个男人感觉自己的双手酸麻无力,攥拳都攥不紧了。二人对视一眼,均是骇然。

徐观仓促间使出这一招,气力仿佛被抽出大半,喘了两口粗气,他心里清楚,以目前不足三成的真气,使出乾坤诀还是太过勉强。他拔出博君肋下的木剑,把他拉起来,朝附近的一个小巷子跑去,进了小巷子之后,地势变复杂,凭借着夜魃独有的身法,辗转挪腾,翻爬跳跃就容易脱身了。

“别让他俩跑了呀!”李千山从地上爬起来。

“追!”乔松当先追了上去。林沐和吴勉紧紧地跟在后面。

林沐拎着木剑的手仍旧颤抖不止,吴勉双手不停地甩动拍打,消退酸麻,二人心里泛起异样,当初或许不该贪图乔松许诺给自己的报酬,来惹这个怪物。

“这怪物到底什么来历?”奔跑之中,吴勉的声音被风带走大半。

“睡了几百年又醒过来的夜魃而已,就是力气大了些。”李千山在一侧喊道。

“空有蛮力的畜生罢了,能有什么来历。”乔松终于平复好胸中气息:“方才倒是有些轻看他了,不过放心,咱们三个联手,还怕拿不下他?”

“我觉得这头夜魃有古怪,小心些好。”吴勉又甩了两下手,感觉不那么酸麻了。

“这畜生有些门道,绝非泛泛之辈。”林沐的手再次握紧木剑。

“你们三位只是一时轻敌让这怪物钻个空,别想太多。”李千山盯着前方不远处的徐观二人,心里一阵后怕,幸亏当时自己跑得快。这怪物能在师父他们的合力下逃走,绝对不是自己能对付的,必须趁今天杀死他!被他逃走,后患无穷。

“别说这么多了,反正今日已经与他为敌,留他到日后绝对是个麻烦。”乔松双眼盯着徐观的背影。

“这话不错!”林沐与吴勉纷纷赞同,事已至此,只能一不做二不休了。

博君肋下伤口流出血来,在身后留下一串血迹,越跑越无力,渐渐地跟不上徐观的脚步。

博君回头一眼瞥见越来越近的四人,说:“徐先生,你先去吧,我留下来拦他们片刻。”

“不可!”徐观果断否决,看到博君实在是跟不上自己,干脆把他背起来,背上多了一个人,速度大大放缓,但是也并非完全没有希望,他可以看见那条小巷子距离自己不过二三百米,这么点距离,眨眼就到。

李千山四人也看到了近在眼前的小巷子,更加着急,乔松回头对林沐喊道:“林先生,借木剑一用。”

林沐直接把木剑递过去,乔松隔空对着剑身画了几笔,给木剑加了一道密咒,双指向前一拨,“去!”

木剑像是被强弓射出的箭矢,剑柄震颤着飞了过去,徐观耳根一动,听到身后的风声,喊了一声小心,身体朝左边一闪,木剑擦身而过,这一闪,速度至少慢了五步,后方四人迅速贴近。

徐观后背一耸,把博君扛了起来,双臂抓住他往前一扔“走!”转身运足力气挥掌劈出,这一掌带着破空声朝李千山四人迅猛劈下!四人分别往两侧躲开,这掌强大的劲道撞在地面上,四散出去。

李千山被激荡开的劲道撞上,脚下不稳,摔在一边。

乔松与吴勉挡住四散的余劲,缠上徐观,三人拳拳到肉,吡吡剥剥地打了起来,林沐绕过交手的三人,捡起刚刚飞落的木剑,顺便去追被徐观扔出去的博君。

方才被徐观扔出的博君即将落地的时候调整身体,触地滚了四五圈,刚刚站稳正要往巷子里逃窜,忽觉背后发冷,想也不想回手一拳,击中了朝自己后背劈来的木剑剑身,拳头生疼,看清来人,一个尖嘴猴腮的中年男人,手里拿着闪着红色咒文的木剑,阴狠地盯着自己。

徐观与乔松吴勉交手之际,眼角余光瞥见李千山,心道又是这个人。

他高声道:“上次便是你掘予坟墓,今日又来加害。予何时惹到过你?”

“你没惹我。但是我惹了你,杀了你一了百了,省得日后你再找我寻仇。”

“那日之事予已不想追究。你们走吧,日后予定然不会报复你等。”徐观说的是心里话。

乔松却不这样认为,他掐破指肚,给自己掌心的伏妖咒加了一滴精血,掌心的白芒夹杂了几根红丝,“别开玩笑了。我徒弟险些害了你性命,不把你赶尽杀绝,我等怎么能安心?”

“这是什么道理?”徐观自然无法生出这么阴暗的想法,“杀予一次不成,便要杀第二次?”

李千山在一旁叫嚷道:“师父别跟他废话了,快杀了他呀!”以他的功力帮不上忙,根本掺和不进三人的战斗。

吴勉发动手腕上的念珠,套住了徐观小臂,迅速收紧,徐观立刻绷紧小臂肌肉,另一只手扯下念珠,这时肩胛被吴勉的双拳击中,身体一晃,乔松伏妖咒又打过来,徐观勉强移开半步,同时伸掌推偏了乔松的手掌。

徐观警告道:“再不停手,予便不留力了!”

“有本事你就别留!”乔松再次攻过来

博君空着手跟林沐打了起来,若论身法,博君平时也能胜他,但此时受了伤,再者林沐手里的那只木剑实在是难对付,完全克制住自己,才不过二十来招自己就已经伤痕累累了,

眼看着木剑又刺了过来,博君心头一横,死死的抓住了剑身,手掌皮肉被烧焦冒着黑烟也不松手,拼着废掉一只手,扬起另一只手朝林沐面门抓过去,林沐立刻弃剑,后退一步,腾出双手架住了博君伸来的手腕,两只手一转,博君整个小臂骨骼的关节错开,痛叫出声!

徐观听到博君的惨叫,想要冲过去救他,乔松立刻挡在他面前。

“你们怎能如此心狠手辣!”徐观望着被打倒在地,踩上胸膛的博君,悲愤道:“即使要杀,也不过是予一人,与他人何干?对无辜之人也下如此毒手,也太过分了些!”

“无辜之人?”乔松冷笑,“你不是人,他也不是人。异类而已。”

“斩草除根,灭口是很有必要的。再说异类于我们而言畜生罢了,多杀一个又有何不可。”吴勉毫不客气。

“你们!”徐观气急,一时竟不知骂什么是好:“无耻!亏你们还是修道之人!心肠竟歹毒如斯,与妖魔何异?!”

这已经是徐观能骂出的最狠的话了,但这几个人听在耳里,纷纷耻笑出声,李千山嘲笑他:“无论心肠歹毒与否,我们人,终究是人,你们这些怪物,也配跟人相提并论?低级的畜生而已,忒拿自己当回事儿了。”

林沐拖着已经没有了反抗之力的博君朝这边走过来,在地上留下大片血迹,故意出言相激:“你看这畜生被我拖在地上,跟猪狗有什么区别?”

“你们够了!”徐观满脸涨红,眼睛充血,双拳紧握。

乔松等人自觉胜利在握,四个人把徐观围在中间作困兽而观,博君被扔在一边半死不活。

徐观盯着浑身鲜血的博君,眼睛一动不动,体内的热血翻腾汹涌,丹田真气疯狂运转,他声音嘶哑地吐出几个字“乾坤诀,解!”

林沐见他站在那里不动弹,举起木剑便刺了过来,徐观抬手一挡,两根手指死死的钳住了剑尖,手指被剑身烧焦也不为所动,林沐双手紧握住剑柄抽了好几次都无法抽出,乔松挥掌拍来,喝道:“畜生受死!”徐观手腕一翻,两根手指折断剑尖,林沐正朝后拽剑,只觉猛地一松,摇晃后退摔在地上。

徐观扔掉剑尖,举掌迎向乔松的伏妖咒,两掌相撞,掌心处冒起白烟,发出滋滋之声,徐观五指一蜷,牢牢地握住了乔松的手掌!

“血债血偿!”徐观咬牙切齿,手腕用力一压,乔松的手腕被脆生生折断,乔松痛喊出声,抬腿就踢,徐观脚下更快,脚尖精确有力地点中了他的膝盖关节,手往旁边一拽,乔松被摔在地上抱着膝盖打滚。

背后的吴勉手腕上念珠闪着金光,手上迅速结印,朝徐观后背横推,劲力迸发,隔空袭来,徐观朝后随手一勾“坤字诀—移山!”脚下地面陡然升起一面土墙,挡住了吴勉的攻势,徐观回身击出一拳,穿透土墙,重伤吴勉。

李千山一看徐观如此生猛,吓得喊着救命扭头就逃,徐观右手伸出“乾字诀—风吸!”李千山后背被无形的力量拽着,朝徐观飞了过来,不过抬手一拳,便把李千山打的倒地吐血。

“畜生!跟你拼了!!”林沐再次举起断剑朝徐观头顶劈下来!

“我们不是畜生!”徐观大吼,奋力挥出一拳!

——剑身寸折寸断,林沐摔了出去,不知死活。

徐观双手鲜血,走到博君跟前把他拉起来,背在背上,步履蹒跚地朝小巷子走去……

次日有人经过那巷子,看到了墙壁上笔迹龙飞凤舞的四句话:

四百多载一梦间,

旧人新醒落平川。

也有年少风流时,

鲜衣怒马过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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