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 酩酊(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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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止看着眼前书卷,只觉得眼前纷繁杂糅,便似是沈沐川持剑立身,又将饮中十三剑再度施展了一遍那般清晰明了,然而此刻再观后四式剑招,真可谓奇绝百变,别出机抒,他自问所见洞中石刻剑法,寒叶谷孟家剑法,虽皆是世间罕有之剑术,但若要计较剑法心思之奇,便再难可有人比之饮中十三剑。

动无常则,若危若安。进止难期,若往若还。

墨止持剑笑对寒风,剑势骤然再动,而这一番长剑再摆,劲道之巧,早已非片刻之前可比,一十二式剑招,悉数而出,饮冰剑化作一片宝蓝色冰幕,剑吟如龙,仿佛此刻天地万物,尽皆归于静默,任他山川崩塌,草木断折,何种大事,皆要先待这少年将手中剑法使练完毕,方才依序而行。

此刻的墨止,亦早已忘却外物,满心所想,尽皆是眼前剑法,饮中十三剑精妙之处,便在于越是精熟,其中精妙变化越是丰富,好似醉酒之人,往往想象力最是奇特,旁人观之不出,醉酒之人却能先人一步,墨止如今十二式剑法通彻于心,使练一遍,便又觉得方才之中少了几种变化,再用一遍,更是觉得又有新思诞生于心,故而他一连用了七遍剑招,竟每次都不尽相同,变化之新奇古怪,也是逐次而升。

待得他将心中暂存之变数,尽皆理顺通达,而此刻,他早已浑身大汗,方才醉酒之气,亦早已散去,此刻双眸清澈若湖,只是一派望不尽的灵明通透。

墨止仰头长出了一口气,只觉得心中已是无尽欢喜,方才演练饮中十三剑之招式皆藏于心迹,也不知一连挥舞了几个来回,只看着饮酒之时尚在夜间,而此刻晨光已是衔于东天,他此刻却尚且不知,昨夜每使练一遍饮中十三剑,他于剑道之上进益便更深一层,到了此刻,已是剑法内力,俱臻炉火纯青之境。

转而朝白猿望去,只见这那白花花的偌大猿猴,此刻抱着早已见了底的石坛,仰面醉卧,口中鼾声大作,一张绽青大脸,初次见时,只觉得凶煞古怪,而此刻再看来,却颇有些天真可爱,墨止心中暗暗说道:“若是世间相处,亦可同我与白猿这般,又何须介怀什么正魔之别,众人各自凭着真心实意交好相待,又哪来许多仇怨。”

“饮冰剑!”

忽然一声惊叹之声传来,墨止未及回身,只觉得一阵劲风扑面而至,孟元秋身如飞羽,刹那间便站到自己身前,墨止看着他满面惊讶,又望了望自己手中神锋,也不由得微微一笑,道:“孟谷主,这柄宝剑乃是寒叶谷之物,晚辈侥幸寻得,今日也当奉还。”

说罢,他双手托住剑身,恭恭敬敬地将饮冰剑递到孟元秋身前。

孟元秋自继任谷主以来,只听说谷中铸有饮冰、拂雪两柄宝剑,但从来只有拂雪剑得以留存,饮冰剑早早便不知所踪,故而所听所见,皆在孟家古籍之上留有图样,此刻见着这遗落近百年的宝剑竟真真切切地摆在眼前,霎时间心中百感交集,又惊又喜,一时之间竟迟迟未敢接过手来。

墨止举了片刻,见孟元秋仍未接剑,便笑道:“前辈若是要谢我,也先接过宝剑,再请我好好饱食一顿,这便够了。”

孟元秋本正心思沉重,忽听得墨止戏谑之语,反倒轻松了些,便一把持起饮冰剑,握在手中,以他此刻功力之深,饮冰剑上那般冰寒之气,早已难侵体内,但当下握剑在手,孟元秋仍是自觉百年光景,数代先祖寻觅之功,此刻竟被自己抓在手中,一种难以言喻的苦涩之感,在心间缓缓淌过。

“好小子,你且与我说说,你是从何处寻得饮冰剑。”

墨止便与他盘膝坐而坐,将他如何随着白猿入谷斩杀雪狼,又如何遇险,无奈之下刺穿雪狼背脊,方才见了饮冰剑竟镶嵌雪狼脊骨之中,这些事由一一述说,孟元秋听得只是心下称奇,待得墨止讲到昨夜酩酊大醉之后,方才也跟着长长出气,随即叹道:“我谷中先祖搜寻了几代之功,或搜寻谷内数百山洞,或出谷探寻天下冰寒之域,费了多少年月,谁又能想到,这饮冰剑竟在雪狼脊骨之中,看来老夫多年来不肯杀那凶物,反倒阻碍了寻到饮冰剑之事,但这剑被你寻得,想来也是时机已到,必然该行出世。”

墨止哈哈一笑,说道:“该不该出世,如今都已经出世,我这些年景叨扰已久,如今伤势已然痊愈,还得了‘无易三秋诀’之法门,已是感恩无比,今日替贵谷寻回宝剑,也算我聊表寸心,墨止这几日便要打算回到中原,去寻一寻我墨家仇敌。”

孟元秋听罢他一番说辞,点了点头,但双眉之间却仍未平缓,只是说道:“你身负大仇,原也该替父母相亲伸张正义,若是我辈正道连这点血性都没有,岂不是还不如魔道之人?只是我曾听你所说启暝宗之事,我多加思索,仍觉个中牵连甚广,我且与你详细说来......”

孟元秋正待开口,却忽然听得风中隐隐传来一阵闷雷似的响动,这声音昏昏沉沉,却直透心脉,好似八面皆受其音,墨止听得心中一阵发慌,只觉得这隆隆沉响虽低沉无比,但隐隐却透出一股急如星火的态势,而孟元秋闻此声亦是面色大变,陡然起身,说道:“是八面凌风台的示警之音,谷内受了外敌入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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