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劳神的游戏(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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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戏的力量太强了。不过,它比不过人脑的智慧。

到了五点多,我估计楼房小区有小孩子玩了,说:“王喜乐,爸爸听到楼房那有小朋友玩的声音,你去看看,回来看爸爸的耳朵是不是顺风耳。”

“吹牛,这么远哪能听到。”

“要用事实说话。你去看一趟就知道了。”

我把儿子哄了出去。妻子夸我这一招真高,不留心就把少年儿童给“骗”了。

晚上七点,儿子从他大姑家打来电话说他今天晚上不回家睡觉了。我从电话里听他说话气喘嘘嘘的问他是怎么回事,他说他正在楼下打动画卡,特别忙,顾不上与我们多说就把电话给挂了。

“老汉,看你培养的好儿子,多疯呀!别人家这么大点的孩子有敢黑夜一个人出门的吗?我看到大了你根本管不住王喜乐。”妻子说。

“我根本没想过要管他。只要用肯定的态度对待他,支持他,引导他,尽全力维护他的向上之心,将来所有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他会自己管理自己的。”

“但愿如此,”妻子低声说。

第二十七章说话算数

第二天星期日,中午时分儿子才回家,吃了几口饭,说:“爸爸我玩电脑去了。”

“等等。”

“怎么了?”

“上上周我们不是说要去湖西挖苁蓉的吗?这周我们把它补上。”

“这、这、这……”儿子耍起赖,一万个不想去。

“男娃娃说话要算数,要对自己的言行负责。”

“可我太想玩游戏了,一点也不想去野外。”

“玩的日子多着呢,挖苁蓉一年就这么几天。”

“那就走吧。”儿子不情愿地说。

准备野营的东西时,儿子拿了一条很大的袋子,“你拿这么大的袋子干吗?”我好笑地问。

“你不是说苁蓉很贵吗,咱们多多挖回来卖钱,可以买好好吃的。”儿子认真地说。

我不好说什么,因为这个问题只有实践才能回答。

湖西,是盐场治沙站的俗称。土路两边空空的,儿子愁眉苦脸。骑了大约四公里,途经一片盐湖绿化保护区,这里有一大片以红柳和盐碱草为主的绿地。里面午栖的候鸟,被我们的突然而至惊起,“天鹅、天鹅。”儿子叫起来。候鸟中有七、八只天鹅。

这一大群候鸟让孩子来了精神。他说:“爸爸讲隋唐。”

“喜乐,你前面很沉闷,见了这片绿地后为什么有了听故事的心思?”我说。

“我也不知道。”儿子说,“爸爸,你说是为啥?”

“这说明地球上绿色最感人,最爱人;生活只有依托绿色,生命才能继续下。可惜家乡的绿色越来越少,长大了你有责任让家乡绿起来。”

“爸,让你讲隋唐故事,你怎么老说我听不懂的事。”儿子极度不满。

“那好吧,上次隋唐讲到……”

三点多,我们来到湖西一号井处。放下自行车,儿子沿着菜园子的篱笆墙向喷水井跑去。待用清水爽完自己,儿子蹲在树荫下喝饮料,我站在机井房的檐下准备进入沙漠的东西。“喜乐,湖西很大,它分西面、西北面、北面三个面,我们只能选择一个面。”我说,“你看我们去哪个面?”

儿子站了起来,提着饮料**向四周看了看,然后凝视着喷水管一动不动。一会,他用有些沙哑的声音说:“爸,以前你在哪个面挖上过苁蓉?”

“在西北面。”我用手指了指说。

“那我们也去西北面。”

“好。”我说,“除了水和锹别得东西都放在车子上。”

“所有的东西吗?”

“是。”

“袋子也不拿吗?要是苁蓉太多拿不上怎么办?”

“找苁蓉非常难。”我说。

“那不见的。”儿子不服地说。

“你不信。自己把袋子拿上。”我说。

太阳挂在高空,正用它的情怀向大地施舍恩惠,整个世界到处好像都是热的,没走多远,身上发汗了。“爸爸,哪有苁蓉,苁蓉在哪?”儿子不停地问。

走进沙漠不久,我知道今天必定白来了。因为西北面长苁蓉的梭梭林全都被破坏了,想找个有荫凉的地方休息都没有。环境真变了!我拉着儿子爬上高沙梁,望见前面大几百米处有间房子,便走了过去。

终于到了。

这是一间被人遗弃的房子,顶塌了,好在不是全部。

“喜乐,我们今天挖不上苁蓉了。”

“你不是说你在这里挖上过苁蓉了吗?”

“那是二十年前的事了,那时到处是梭梭现在啥都没有了。”

儿子有点急,他搂着我的脖子,说:“爸爸,只要不放弃,一定能挖上苁蓉。原来挖锁阳也是这样成功的。”

儿子的话让我心里很激动。在这种情况下想到的不是回家而是坚持,我感到自然正在给我们回报着什么,儿子心中有种极为可贵的东西在发芽。但孩子小,还没有辨清成功与坚持,成功与方向之间的能力。怎样回答才会让他明白,有时放弃就是最正确的诀抉也是最伟大的坚持。

“喜乐,请喝水。”我一口气把一个**子中的水喝完,将空**子递给他。

“爸爸,没水让我怎么喝?”

“没水就喝不出水吗?试一试说不定会发生奇迹。”我和言悦色地劝着。

孩子就是孩子,当他智能没发展到那个年段,理解一些在成人看来显而易见的问题是有困难的。

儿子抱着水**喝了又喝,“爸爸,我的技术不行怎么也喝不出水来。”他把**子递过来说,“你喝,让我学学高技术。”

“喜乐,在喝之前我先问个问题。”

“啥问题?”

“你说苁蓉上在什么上?”

“不知道。”

“它寄生在梭梭树的根上。西面和北面的远处还有点梭梭树,可能还有苁蓉。但我们这面有梭梭树吗?”我用手来回指点着说。

“没有。”

“苁蓉寄生在梭梭树根上,梭梭树都没有了还会有苁蓉吗?“

“没有。”

“现在你再看看这个空**子,能喝出水来吗?”

“爸爸在骗我。”儿子叫了起来。

“天不早了,到车子那还有一段路。天热,水要省着喝。”

“爸爸,真得靠坚持也找不到苁蓉了吗?”儿子显然很不干心。

“你若能从空**子里喝出水我们就坚持。这不是坚持不坚持的问题而是一种有效的放弃。放弃并沿原路越快回家是我们最正确、最勇敢的行动。”

“好像是。”儿子脸上的肌肉很不自然,说完蹲在地下使劲用手抓起了沙子。

今天确实难为儿子了。大热天,游戏没玩上,苁蓉没挖着,他心里肯不好受。但这种两头不美的事,在生活中很平常每个人都必须学会接受。

我走向前去,和他蹲到一处。想说些什么,可脑子里空空的。我深深地吐了一口气,说:“喜乐,你在想什么?”

四下里,除我们的呼吸和心跳声外,十分肃静。有两分钟的光景,儿子抬起头,喃喃地说:“回去能玩游戏吗?”

这是个极为烫手,且必须马上解决的问题。我的眉毛皱起来,内心有些抽搐。让玩,意味着要破坏星期日晚上不玩游戏的规定;不玩,现在孩子心理非常疲弱,征服眼前沙路将出现困难,对他以后出来野营的兴致将是打击。怎么办?

我抬眼望望,瞬间我有种感觉,西面和北面尚存的梭梭林使感觉清晰起来。事情很明白:但凡人们认为是重要和美好并投入极大精力的地方往往事得其反。脚下这个区域是人工治理沙漠的主战场,多少年后留下的全是速生植物的死枝,过去那些耀眼的光辉,那些暂短的美丽,往往掩盖着司空见惯的错误,不但没有受到惩罚,反而风摩一时,被人们费尽心机加以美化。眼前的败景也不知让多少人升了官发了财。

“晚上九点必须洗澡。在这之前若有时间可以玩一玩。”

“太好了!赶快回。”儿子的动作一下子变得轻巧起来。

“就这么走,没挖上苁蓉连环境也不保护了?”

儿子听到我的话,反过身把空水**捡起并催了我说:“快点。”

目标固然重要,但妥协才是实现目标的根本。天真热,没走多远儿子的速度慢下来,“爸爸,多会才能走到水井那?”他茫然四顾。

这样的天,走在沙漠里体力消耗很大,“爸爸背你,”我说。

儿子不愿意。我说:“这点路对孩子来说很困难,但对爸爸来说不算是太大的事。”

我背着儿子走在高高低低松软的沙地上,不一会脸颊出汗了,“爸爸,累了吧!”儿子为我抹去脸上的汗珠说。

儿子的话音与手语,让我真切地感受到‘人是感情的动物’这句话的真谛。

离那片采园还有一二百米,儿子从我身上下来向前跑去,那个喷水之处成了一切的希望。到了,我们脱下衣服让身体品味大漠中难得的清凉。

水玩好了,我抬头望了望西边的太阳,再看看儿子的童车,骑回这八公里土路绝对没有打游戏的时间。我从机井处找到一根铁丝,说:“喜乐,来,把这根铁丝拧到你的车把上,我拖着你走。”

“我能骑。”

“时间不够了。”

“太阳还高呢!”

“你车子小,速度慢,怕有点玄。”

一定要让儿子玩上游戏,这对今后的野营计划能否顺利实施有重大影响。一路上,我眼盯前方,脚猛蹬自行车。当我们上了柏油路,穿过林萌道,经过俱乐部广场,到老妈家时“新闻联播”刚开始。老妈生气地说道:“把娃娃领到哪去了?”

“我们挖苁蓉去了,一苗没挖上,“儿子说,“奶奶有饭吗?”

“有。你妈吃完刚走。”老妈带着怨气说,“一天不抓娃娃学习就领上到处乱跑,惹的你媳妇老在我跟前诉苦。”

“奶奶,别说我爸了,沙窝里可有意思了。赶快吃饭吧,我快饿死了。”

母亲忙把饭端上来,儿子狼吞虎咽,“你看把娃娃饿成啥样了。”母亲的话还没说明白,儿子说:“爸,我吃完了,你慢慢吃着我先回。”话音一落,儿子跑了。

“跑了一下午还没跑够。”老妈说。

从老妈家吃完饭,回到家。刚进院门,妻子气哼哼地说:“王健华,是不是你答应让王喜乐玩电脑的?”

“是的。”

“不是说好了星期日晚上不玩吗?”妻子说,“我不让他玩,你看他那个样子,似乎我一下子变成了仇人了,恨不得一口把我吃了。谁家教育孩子能离开规矩?你好象你比别人聪明似的。”

我迅速进了里屋,对儿子说,“听见了吗,你妈真生气了。以后再不能这样。现在七点三十,玩到八点三十关机洗澡。我在书房等你,希望你能用自制力战胜游戏。”

“爸爸,一般不是玩到九点半吗?”

“你看你妈气成啥样了。你早点睡觉,我也好给你妈有个交待。不然,晚上你妈非把我骂个狗血喷头不可。”

八点半,儿子真的把电脑关掉跑进书房。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关闭游戏。我上前吻了吻他的前额,说:“喜乐,你将来一定能自己管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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