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萨曼达之殇(2 / 2)

加入书签

"刘昱?刘昱!"他怒喊道。

"小王在!"刘昱从人从中急急跑了过来。

"这是什么病?让你当个救死扶伤总指挥,你就当成这个逼样?你是不想干了还是不想活了?"大都督眼中的怒火似乎要喷出来一般。

刘昱虽说自幼生在帝王之家,可毕竟还是十三四岁的孩子,舞弄个手术刀也不过是爱好而已,让他问诊看病确实是高看他了。此时一听大都督厉喝怒斥,一个趔趄跪在地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知道簌簌发抖。

"石虎,围城之人现在何处?"

"禀大都督,自城中瘟疫横行以来,那些军士三天一小攻、五天一大攻。守城之卫已不足早先三成,您要是再不回来,不日便是破城之日。"石虎摇头说道。

"白起、张献忠、丰臣秀吉、黑齿常之!"大都督一拳砸在墙上。

"着尔等分别统帅各营军士,向东西南北四个方向突进。一旦发现敌军,就地绞杀、一个不留。等等,那敌酋要抓活的,看我怎么折磨他。"大都督的嘴唇要咬破了似的。

"艾拉薇拉、博拉达,你俩进去看看,看有无良方可破此疫。董太师何在?"

"卑职在!"

"董太师立即组织力量,将所有患病之人隔离,独食独寝,不得与任何人接触。朱粲在城中密切关注搜索,发现患病后发病但痊愈未毙之人,集中起来。服部半藏在城内外秘密巡察,如有奸细嫌疑之人立即抓捕。安乐公主做好宣传安抚工作,患病罹难之人按人头发放抚恤,家中有什么困难尽量行个方便。方腊把死亡之人的尸体统一移至城外,烈火焚烧后深坑埋葬。图达、杰朗做好城内安防,防止宵小借故打砸抢烧,一旦有人造谣生事、妖言惑众、宣扬邪教的,一律严惩不贷!听见没有?"

"卑职领旨!"接到任务的将领纷纷下去落实去了。大都督朝其他人挥了挥手,意思是让他们暂且散去,此刻他只想静一静,众人见他情绪低落,都兀自离开去了。留下他独自一人缓缓走到一层自己曾经居住过的房间,推门、进屋、落座、斟酒,一言不发。跟着他的,只有范二。

"大都督,事已至此、大局为重,您、您别伤了身子,我等如何是好。"范二宽慰道。

他还是沉默不语,眼睛里像能滴出血来一般,看着那倒在酒樽里的烈日,他一饮而尽。一杯、一杯,又一杯。往日超不过三杯的他,今天整整喝完了一壶。

范二一看劝他不住,就默默站在他身边,低垂着头陪他一起痛苦着。

"大都督!"门外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是艾拉薇拉。

"进!"已经是头重脚轻、酒过三巡的大都督微允。范二听到连忙去开门。

"大都督,此疫我姐妹二人未曾见过,也未听吉丽大祭司提起过,恐无良方可用。"艾拉说完,薇拉擦了擦眼角,想来是看到萨曼达命不久矣,有些伤感。

"大都督,圣、噢我也无法可医。倒是之前跟您提到过的那个、那个草,您还记得吗?"博拉达一看屋内人有些多,说话有些吞吞吐吐。

微醺的周宇一听顿时眼睛一亮,对了,博拉达曾经说过圣子岛上的人曾经发现过一种复活之草,也许可以起死回生,救将死之人。

"啪"的一声,他把青铜酒樽重重墩在石桌上,晃荡着身子站了起来,范二忙去搀着他。周宇走了两步,在博拉达面前站定,双手像老虎钳子一样死死抓住博拉达的双肩。

"你是说、是说复活之草?"周宇似乎是看到了希望。

"正是!"博拉达连忙打量了一下艾拉薇拉和范二,生怕泄露了身世惹来杀身之祸。

"去哪里寻这复活之草?"大都督追问。

"这个、这个,博拉达不知。"少年微微低下头。

"不知道找个屁啊?你上下嘴唇一碰,说的轻松。上哪儿找去?你说!你是不是当我是傻逼?"大都督指着博拉达的鼻子骂道。

"小的不敢,只是、只是一说而已!"博拉达连忙回圆。

"不敢!不敢?滚!都他妈给我滚!"周宇喝醉了,少有的发起酒疯,他顺手抄起桌子上的酒壶,重重摔在地上。范二连忙把二人送走,留下大都督盯着那在地上滴溜溜打转的青铜酒壶盖儿发呆。

第二天,萨曼达还是走了。

送别她的只有贝尔曼哭肿的双眼和莎莉的啜泣,周宇没有去,他看不得那个烧尸的场景,尤因对方是萨曼达。他静静地坐在屋子里,把范二赶了出来。他需要思考,他坚信人在失去的时候都应该思考。来到无主之地以后,自己是不是太顺利了?顺利得以为可以逆天,可以呼风唤雨,可以做无所不能的救世主。可命运往往会在你最得意的时候泼一盆冷水,告诉你它才是主宰,它才是万物之主。而常人,不过是过客和棋子罢了,区别无非在于你是一个稍微有些作为的过客,还是只是随波逐流、名不见经传的一颗棋子。很显然,周宇目前还只能是后者,若想改变自己的命运,主宰自己的命运,似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恰松逞威风的日子却也没坚持得了几天,张献忠发现了他安营扎寨的地方,派遣斥候通知了其他三方面军,迅速向他靠拢集合。这帮来自捕风城的士兵怎么也没有想到,除了瘟疫肆虐的车车城,附近居然还能凭空出现两千大军,还是在睡梦之中对自己的军队展开了屠戮,可以算得上是血腥屠杀了。谁让大都督有令呢,再说了白起这哥儿几个在战场上都是出了名的残暴,杀降、坑埋、屠城无所不用其极,今儿能任性一把,还不来个痛快的。

当恰松发现自己被俘的时候,战事已经进入到尾声--打扫战场的阶段了。一如既往,所有战利品一概按兵士人头就地分赃,这是最好的以战养战的办法。至于这恰松,白起也没让他好过,大都督说抓活的,可没说是活蹦乱跳还是半死不活的,只要跟活沾边就行。于是,为了掩人耳目免得在军中种下虐待俘虏的骂名,白起假装撒尿,假装忘记捆恰松脚上的绳子,假装不小心发现他逃走,真真地把他四条腿都打断了,噢不,是五条都打断了。愣生生是让人扛回到车车城的,那不幸分配到扛人任务的四个兵士这顿骂啊,你说你好死不死的非要赖活着,累的我们哥四个王八犊子样儿。得,你不让俺们好过,你也别过了。好家伙,一路上又是一顿招呼,文的武的齐上阵,收拾得恰松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问什么是文的,什么是武的?这么说吧,文的就是石头剪刀布,谁赢了就可以拿恰松当马桶;武的就是剪刀石头布,谁输了就得负责暴揍马桶一顿。

萨曼达的骨灰是周宇亲手收集的,一丝丝、一点点,他不放心别人,怕别人弄撒了、弄丢了,他甚至也不放心贝尔曼,那孩子这几天跟发了疯似的,天天嚷着叫吕布带他去报仇。大都督原来听乡亲说,车车人有个传说,有一对青年男女相爱彼此,他为了部落去征战,她在城寨等他归来。结果,刀剑无眼、战火无情,他不幸战死沙场,送回来的只有他的骨灰。她看到骨灰后悲痛欲绝,亲手挖了新坟要把他下葬,可沙漠里风沙如此之大,她怕不知道哪一天起了沙暴,把原来的山坡吹成深坑,把参差变成平川,再也找不到他的坟墓。于是,她就用自己的眼泪和骨灰混合,捏成一个面具晒干在自己的脸上,面具干了就再也摘不下来了,除非毁掉自己的容貌。她说,这样子我就不会找不到他了,而他也能永远亲吻着我的脸。等到我死了的那一天,焚烧我的身体就可以跟他永远相伴。

虽然只是一个传说,但却道出了车车女子那火一样贞爱的情怀。周宇不知道自己跟萨曼达之间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情感,他只是觉得如果,如果说。。。算了,世间事没有如果,他悻悻地摇了摇头,把骨灰一点点用小木勺搓进一个水囊。事必,他吹了一个响亮的口哨,小沙吐着舌头呼呼地奔跑而来。大都督塞好盖子,一个翻身栖上小沙的后背,呼啸着出城去了。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直到第二天,周宇才回到车车城。他去了代太梦的巢穴,把装满萨曼达骨灰的水囊葬在了那里。他想,如果库兹西亚遭遇到巨大的天灾或者战乱,唯一能够幸存的地方也许就是那里。那里,是他和她梦开始的地方。他的梦,她的梦。那里,也是属于他们的故事结束的地方。

失去,也许是换一种方式拥有。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