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折鞭长莫及避坑落井(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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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天未全亮,往阿兰山“礼佛”的队伍便已整装待发,驿馆内马鸣弓响火炬炽亮,一片抖擞景象。

适君喻从携来的三十名“穿云直”马工手中,再挑出十人组成护卫队,加上程万里、稽绍仁两名旗爷,人数虽少,勘称精锐中的精锐,便要再从风雷别业挑出十二人来,也决计强不过这个阵容。

岳辰风按伊黄粱所言,不再运功自疗之后,果然其症大为缓解,一夜不曾呕红,欣喜之余心亦一沉:“难道真如那伊黄粱所说,这伤若要根治,非得大破而后大立?我多年来费尽心机、迭有奇遇,方有今日修为,若想从头来过,哪有这么容易?”

反复思量,彻夜未眠。

适君喻跟随他最久,最知他脾性,心想:“师傅甘冒奇险,走一趟莲觉寺,可见伊大夫的话颇令他动摇。但眼下形式,岂能容的师傅自费功体、重新练过?”

须知五帝窟、五绝庄、将军大人的重用恩赏、虎王祠的威名基业,乃至于身中赤乌角、唯命是从的杀奴,均来自岳师的超绝武力;一旦失去武功,这些可堪利用的资源将不复存在,只剩无尽的仇恨和麻烦。

但岳辰风是不能动的。

适君喻深知师傅的多疑,保持沉默才是座下弟子的本分。

三乘论法大会在即,还有夺回妖刀赤眼的军令,于公于私,伊黄粱的第二个建议都不应该被考虑。岳师聪明绝顶,心计城府非同一般,断不会不明白其中的厉害,问题是:岳辰风无敌于东海太久了,暂时搁置“无敌于天下”的野心,是为了效命镇东将军,取得晋身之阶;不进则退,况乎专退?

骄傲,是绝强之人才有资格犯的错误。

他们自视甚高,不容许自身存有一丝丝的不甚完美——适君喻一方面希望师尊不要做出错误的决定,然而心底深处又隐约觉得:无法容忍功体出现缺陷、终生难有寸进,宁可费功重练的一代枭雄,才是他心中无敌于天下的“八荒刀铭”。

但这些挣扎绝不会显露于表面。

漆雕的使刀之手受伤不轻,亟需静养,然而受伤的疯狼依旧是狼,疯起来便要砍人的毛病丝毫未变,唯一看得住他的只有李远之,索性将他二人留在驿馆,保护将军。适君喻连夜派遣快马,自五绝庄调出二十名武装庄丁,命何患子于平明前入城会合,以补护卫队人手不足。

慕容柔的贴身护卫任宣亦出现在队伍之中,身跨骏马傍着沈素云的车驾,亦步亦趋,须臾未离。想来将军心系爱妻,加意派遣亲信照拂,但慕容柔本身亦未现身,仿佛是为了掩饰这趟“礼佛”的目的。

适君喻领穿云直卫担任前导,岳辰风亦乘一车,跟在将军夫人的车驾后,后面是何患子与五绝庄的二十名庄丁押队。驿馆门开,大队正欲出发,却见一抹俏生生的绯红衣影立在门畔,雪肌酥盈、胸沃腰窄,明明是动人已极的冶丽尤物,敛衽施礼的模样偏又斯文端庄,正是苻赤锦。

适君喻勒住马缰,微微冷笑。

““夫人”来此,有何见教?”

“奉将军夫人召唤,同往阿兰山参佛。”

红衣丽人低垂浓睫,答得不卑不亢。

“适庄主,是我教耿夫人来的。”

香车帘卷一角,沈素云脆声唤到。苻赤锦冲他微微颔首,轻移莲步,迳上了将军夫人之车。后头岳辰风所乘的髹漆軺车毫无动静,车前的吊帘稳稳垂落,苻赤锦却觉周身冷刺,仿佛有一柄锐利无匹的巨大刀器透帘而出,穿颅断体无有不中。

苻赤锦强忍悚栗上车,见沈素云面色苍白,勉强向她挤出一丝笑容,伸手去握柔荑,才发现她柔嫩的掌心里无比湿凉。

“别担心,”

她柔声安慰沈素云:“都安排好了。”

沈素云摇了摇头。

“我不担心。”

苻赤锦强抑下芒刺在背的不适,抿着唇捏捏她的手。香车随即轻晃起来,马鸣萧萧、轮扎嘎然,领头的适君喻一声令下,队伍立即出发。行至城门附近,忽见前方火光烛天,人马杂遝,数十名举火佩刀的衙门公人聚在一处,为首的确实抚司大人迟凤均。

“抚司大人!”

适君喻不禁蹙眉:“你这是……这是何意?”

迟凤均一撸颌须,正色道:“适庄主,我原可随意编造一个理由搪塞过去,如往阿兰山执行公务、巡视栖凤馆工程等,要信不信随你。如此这般,不过徒令你我难堪罢了,于事无补。

“我之说我不许之事:不得拘提,不得刑讯,不得惊动王舍、阿净两院之中的贵客,不得破坏寺中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庄主守此三条,你我便只是恰好同路而已,你等在莲觉寺中的作为,本官无意干涉,这五十名越浦衙役就只是本官的护卫,绝不阻挡夫人礼驾。”

“这……”

适君喻不曾见他如此坚持,略一沉吟,正想着要不要唤人请将军来,任宣已策马上前,手扶佩刀,就着鞍上凑近低语一阵,说罢微冲迟凤均一颌首,又掉头返回夫人车边。

适君喻换过一副神气,抱拳笑道:“便依大人之意。迟大人,请。”

作势一比,竟是请他先行。迟凤均本以为该有些相持,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没想到适君喻如此干脆:正自惊疑不定,却见后头香车帘卷,苻赤锦探头唤到:“迟大人!夫人说了:既要同行,不知是否有幸请大人移驾共乘?”

迟凤均不好推辞,拱手道:“下官遵命。”

撩起蟒袍横襴,让身边的衙差扶进了车厢,坐在双姝对面。

他猜想适才任宣上前,传达的正是夫人之命,拱手道:“多谢夫人体恤。下官情非得已,但皇后娘娘将至,莲觉寺中实经不起折腾,此非为了下官荣辱,而是为了朝廷与东海之间的和睦。事关东海万民福祉,下官代本道二十九郡百二十六县生民,谢过夫人。”

沈素云摇了摇头,低道:“抚司大人误会了。”

旋即闭口不言,至于他“误会”了什么,却未曾明说。便在迟凤均满腹狐疑之间,大队又继续前进。那五十名衙门差役不比穿云直卫,甚至远不如五绝庄圈养的私兵,一见大人上了车,连假作抖擞状也懒得,三三两两、打着哈欠,跟在队伍的最后边。

迟凤均隔窗望见,不禁摇头。

东海道臬台司衙门的权力早被架空,他上任以来用心政务,努力奔走,拉联地方势力,修补朝廷关系,算是少见的“有所为”的抚司了,但能在越浦城内紧急调动的人马,最多也就是这散漫的五十人。越浦城尹梁子同是人称“中书大人”的权臣任逐桑嫡系,用不着买迟凤均的账,所幸两人一榜登科,私交倒是不坏,肯出借这五十名衙役还是看在同年之谊的份上;换了别人,谁肯惹慕容柔这等煞星?

只可惜出的城门,迟大人终于明白自己白费心机。城外一阵尘沙飞扬,两百名精甲铁骑整整齐齐列队,一起奔至,弓刀铁槊无一不备,当真是飒沓如流星、寒光照铁衣,那帮越浦衙役看得目瞪口呆,大气都不敢吭一声。

任宣“驾”的一声策马上前,对着大队一亮令牌,两百名精甲武士一齐下马,抱拳叫道:“我等奉将军号令,前来保护夫人!”

洪亮的声音随风远送,竟似一名巨人怒吼,整齐划一,更无一丝杂乱。

原来慕容柔早已料到迟凤均必不肯罢休,教任宣派出快马传令,连夜从穀城大营调来最精锐的铁甲骑队两百人,黎明前一刻堪堪赶至,竟连适君喻也不知。适才任宣与他附耳交谈,说的就是这事。

眼见强援到来,适君喻精神大振,拱手朗道:“诸位辛苦!劳烦诸位弟兄在后押队,以保护夫人安全。”

谁知两百名武士站在原地不动,除了零星几声马嘶,现场一片寂然。

任宣举起令牌,叫道:“夫人的安全,就有劳诸位了。上马出发!”

众人轰然相应,一齐翻身上马,自动散开,将沈素云的坐车团团围起,便如铁桶一般。适君喻自诩练兵精到,见这两百人行动起来便如一身,不禁佩服:“要说到治军严谨,将军果然是天下无双!”

策马来的将军夫人车边,朗声道:“夫人,我们这便出发啦。夫人想先去哪一间名寺古刹?”

他本是做做样子,岂料车内沈素云慢条斯理道:“我想先去一间儿时常去的小寺院,请庄主往旧浦那厢行去,遇到该转弯的地方,妾身会先与庄主说。”

适君喻听得一愣,骑虎难下,见后头师傅的坐车亦无动静,硬着头皮道:“都依夫人吩咐。”

调转马头,领着队伍往旧浦的方向出发,一路弯弯绕绕,来到一条废弃多时的旧驰道。那铺石路造得结实,仍见得道路痕迹,两旁被摊贩流民占据,夹道盖起了整片夯土陋屋,搭棚兜售物品,似是俗称的“鬼子镇”。

适君喻观察街道形式,心中一凛:“这儿可是埋伏突袭的好地方。”

街道长约半里,却非是笔直一条,而是略带弯弧;宽仅容二车并行,人马须前后相接、鱼贯而过,车辆周围的防护薄弱,带上两百人与二十人皆无差别。

“夫人,”

他不敢轻进,举手停止,又来到将军夫人车前。“此地偏狭,若有刺客埋伏两侧,恐大兵无用,只得任人宰割。夫人究竟要去哪里,可否示下?属下可为夫人另寻一条平坦大道,方便通行。www.kmwx.net”

沈素云淡然道:“这分明就是条官道,哪有什么不平坦的?庄主若不敢过,且让妾身先过如何?”

转头叫唤:“任宣!”

单手扶刀的年轻侍卫微微躬身,举起右手,便要下令铁甲骑队通过,对前头的穿云直卫竟是视若无睹。

在军中,后队无视前队、迳从队伍中穿过,分属大忌,担任前导的程万里、稽绍仁二将见状,纷纷勒马回头,虽未开口,面色均极为难看。风雷别业麾下的穿云直卫士们亦是精兵,怎吞得下这等奇耻大辱?十名卫士停在原地不动,大有“有种你上前试试”的意味,竟无一人让出道来。

冲突似将触发,适君喻仅能在一瞬目间做出判断,伸手急唤:“慢!”

在马上低头,对车内的少年绝色躬身一揖,沉声道:“就依夫人。街道狭窄,易受侵袭,夫人的安危,就有劳各位多多但侍了。”

最后几句却是对任宣说的。镇东将军府的七品带刀侍卫微微颔首,就当是应了他。

适君喻移目后车,见师傅那厢也没有什么表示,略觉心安,“驾”的一声策马,率队继续前进。穿云直十二人分成两列,鱼贯策入鬼子镇,随后是簇拥着夫人座车的两百名铁甲骑队,以及五十名越浦衙差,再来才是岳辰风所乘的车辆,由何患子率领的五绝庄庄丁压后。

长街两侧的摊子里,只有三五名小贩倒头睡觉,对如此大队招摇过市毫不上心。

适君喻策马缓行,眼看便要出的长街,心想:“莫非是我担心太过了?”

本想驻马回头,但后方的铁甲军跟的很紧,穿云卫队若稍一停步,不是前后相撞,便是任宣又要领着大队迳行穿过。

忽听后方一声霹雳雷声,一物冲天而起,无数血红小珠飞旋溅出,“砰”的一声马匹倒地,已然无头,中招的是岳辰风的车驾!越浦衙差距离最近,人人被泼得满头满面,那马血触脸温热,犹如己身之血,衙门公人们吓的魂飞九霄,顿时轰散,惊叫:“有刺客!”

适君喻闻声回头,却听远方任宣大叫:“快出此地!”

这才惊省过来,甩动缰绳一夹马肚,率队冲出了鬼子镇!其后两百名精甲铁骑拥着夫人的车驾跟着撤出,队伍有条不紊,一出了狭窄的街道,长列立时变作方阵,将居中车辆围得铁桶也似,固若雷池金汤。

空荡荡的长街上,只有岳宸风的车辆停在中央,拉车之马被一条呼啸长鞭割去了头颅,庞大的身躯倒卧在地,颈断处不住汨汨溢血,令人怵目惊心。何患子率领庄丁将车辆团团围起,适君喻亦领穿云直卫回头,提运真气大喝:“何方鼠辈,竟敢行刺镇东将军夫人!”

屋顶上一人纵声大笑:“你说的什么瞎话!那车里坐的可是将军夫人?”

对面一把苍老的声音道:“今日之事,只与岳宸风一人有关!惊扰夫人芳驾,草民等罪该万死,请夫人见谅。”

适君喻闻言一凛,正要发话,忽见长街尽头,铁甲骑队竟拥着夫人的座车头也不回,继续开拔。他策马追上,挽着马车的车辔道:“夫人!您这是……”

任宣刷的一声拔出腰刀,指着他的后颈,冷冷道:“你再不放手,我就当你是犯上。”

适君喻又急又怒。不顾刀锋尖冷,猛然回头:“刺客当前,你罢什么官威!”

任宣面无表情,冷道:“我的职责是保护夫人,你也一样。来人寻的是岳老师。还是你要夫人去帮忙抵挡?”

适君喻顿时语塞,正待辩驳,忽来一阵风吹开班帘,见里只有沈素霣与迟凤钧二人对坐,符赤锦早已不知去向,登时省悟:“这是五帝窟的圈套!”

还不及开口,风一般调转马头,急驰而去。背后任宣叫道:“你的职责乃是保护夫人,擅离职守,如何与将军交代?”

“我自与将军说去,不用你管!”

任宣冷冷一笑,下令大队继续前进,不多时便离开视界,消失在道路远方。

五绝庄的庄丁与穿云直卫将岳宸风的座车团围起,却未如预料中涌出大批帝门异士,两边房顶上各只一人起身,手持长鞭的是“奎蛇”冷北海,而对面身穿葛布宽袖、白发锐目的黝黑老人,正是金神岛的白帝神君、“银环金线”薛百胜。

“哼丨”岳宸风车里傅出一声令人悚栗的冷哼,东海第一名刀的口吻带着无比冷蔑:“薛百胜,你装死装腻了,专程前来送死麽?五岛之中,只剩你们这两个有点出息的男人?”

老神君与冷北海对望一眼,两人哈哈大笑。

“岳宸风——不是他们不肯来,而是正忙着哩!”

老人笑道:“咱们惊扰了将军夫人的车驾,总要有个交待。帝门五岛精锐尽出,眼下正由宗主率领,倾全力攻打五絶庄!待攻破你那肮脏的贼窝,起出你占夺他人庄子的证据,再呈交慕容将军,想来将原宥我等惊驾的过失。”

适君喻与何患子闻言一惊,相顾失色,五绝庄的据点若被攻破,则岳师近年来与五帝窟的勾结,暗中武装兵士之事将悉数暴露,以将军的脾性,此事绝难善了,适君喻权衡情势,飞快地做出了判断:“患子,你先带人返回庄子,助上官一臂之力!

车内传出岳辰风低沉的语声:“你也去,兹事重大,绝不容有失!”

适君喻咬牙道:师尊,我带一半人去,其它留下,保护师尊!”

岳辰风哈哈大笑,“你若非是我最疼爱的得意弟子,这一句便能教你丢了性命丨”语声一冷,肃然道:“临机决断,莫要婆妈——保住庄子不失,才是你该拚死之处。”

适君喻再无懐疑,策马率队而去。何患子正随後出发,忽见一人巧笑嫣然,自街头的破落屋角转出,手持青钢蛾眉剌,红衣雪肤花容冶丽,正是符赤锦。

适君喻急驰中偶一回头。大叫:“老四!别耽搁太久,尽快解决,速速赶上丨语声未落,黄沙已卷出接天尽头处,五绝庄众人亦随他而去,留下何患子殿後。他今日统领卫队,自非平日的牧童装扮,一身俐落的皂色箭衣,黑靴黑氅、青布围腹,再配上皮革护腕,俨然一名少年武将,服色与岳宸风相彷佛;连头发都梳理齐整,以青巾裹髻,系上皮绳,显得英气勃勃。

符赤锦与他说不上认识,但毎回去五绝庄总会照个面,见他的模样与平日不同,抿嘴轻笑:“何患子,可精神多啦。这头发,可是上官夫人爲你梳的?”

何患子闲言一凛,不敢回口,双掌一立拉开架式,沉声道:“符姑娘得罪了。”

双腿交错着连跨几步。忽地侧身跃起,一脚蹴向符赤锦的腰眼:符赤锦笑道:“来得好!”

却不闪避,素手迳拿他足胫,竞似要拚个两败俱伤。

“血牵机”是何等妖异的邪功,威名索著。果然何患子不敢与她手掌相触,身形硬生生一顿,凌空倒翻了回去,模样虽有些狼狈,身手反应却是一等一的利落。他不知苻赤锦只余不足三成功力,难以施展“血牵机”,本想趁她闪避腿功之时,施展轻功一钻而过;他对自己的轻功身法极有自信,岂料苻赤锦摸透他的心思,拼着生受一腿也不闪避,何患子投鼠忌器,难以施展,暗忖:“只消迫得她稍稍后退即可……看来,只好施展“那个”了!”

目光微聚,“破视凝绝”神功所致,前方岳辰风的座车处果无动静,料想隔着厚厚车板,车中之人也难望见这边的景况,略微放下心来,双掌运化,忽然打出一股风雷奇劲!

何患子修炼的“破视凝绝”非以内力见长,按理绝不能有此掌力,若非苻赤锦早有准备,只怕要被轰的措手不及,心想:“耿郎所料无差,他果然有这般能耐!”

不敢硬拼,点足飞退,故作惊讶状:“这……这是紫度神掌!”

何患子比她还怕,陡被喊得魂飞魄散,居然收掌急退,心虚的摆出防御拳架,忍不住回头。暗自惊惶:“大意!她与岳师关系亲密,自是认得神掌套路。我怎么……怎么这般糊涂!”

脑后锐风忽至,符赤锦得势不饶,挥着分水蛾眉刺抢攻上来,几乎削下他一只耳朵。

何患子着地一滚,狼狈避过。见她擎出兵刃。这才想到要拔出腰刀接敌。心中又有些安慰:“毋须与她指掌相接,便不怕“血牵机”了。她迄今仍未使内力!必有图谋。我须小心应对。”

心系庄中诸人的安危,不愿耽搁时辰,唰唰几刀连出,刀势沉雄飞锐兼而有之,竟是严谨有度,非同凡响。

符赤锦已知他的底蕴,不敢小觑,施展轻功游斗,一沾即走,宛若刀上飘絮,腹中暗笑:“你怕岳宸风认出你的“紫度神掌”,就不怕他认出“杀虎禅”刀法么?真是个傻小子!”

长街中心,岳宸风的座车宛若孤岛,独自矗立在尘沙滚动的铺石路面。

两侧房顶,帝窟五岛中的两大高手正居高临下,虎视耽耽。准备一洗多年来所累积的耻辱晦气。

“岳宸风,给我滚出来!”

薛百胜轻拗指节,睥睨的眼神堪与一岛神君的身分匹配:“还是没有了“紫度雷绝”这张保命符,你便成了长首畏尾的龟儿子?”

车中岳宸风朗笑道:“你们这些年来送了忒多美貌给我享用。大气不敢坑一声,便说龟孙子也做了个透,我怕甚来?”

薛百胜双目圆睁,眸中精光暴绽:“你放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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