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妇谱(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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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妇谱之贵妇

购物喝茶一掷千金,与人计较分钿必争(谱几未定)

有权有势人上人,官员太太多精神。7k7k001.com

花园别墅金銮殿,新款靓车玉麒麟。

购物中心恨钱少,食在广府皆山珍。

忽然灰浆溅裘服,不依不饶费口唇。

我的表姐——毛毛,长得特别漂亮,真的,我今天没喝,很清醒,表姐的漂

亮绝对不是我自己吹出来,这是宿舍楼里公认的。当我还是一个抹着大鼻涕、满

宿舍楼里调皮捣蛋的混噩顽童时,毛毛姐已经出落成一个身材高佻、肌白肤嫩的

婀娜美人了。

她就读于省实验中学,每天放学时,走进宿舍楼的大院子,看见满脸灰土,

浑身泥浆的我,秀眉紧锁,小嘴喋喋不休地训斥着我,细白的小手佯怒地拧着我

的耳朵。

望着她那苗条的腰身,扭来扭去的丰臀,我一边哎哟哎哟地尖叫着,一边高

高地举起手中的黄泥,啪地抛掷在水泥地板上,只听叭的一声脆响,泥炮遍地开

花,星星点点的泥浆溅在毛毛姐曲线优美,起伏不平的胸脯上,吓得她立刻松开

细手,妈呀一声怪叫,连拍打身上的泥浆都顾不得,便连蹦带跳地落荒而逃了。

美丽的表姐是我的骄傲,而捉弄娇里娇气,柔声细语的毛毛姐,也是我最大

的快乐,摔够了泥泡,玩腻了玻璃球,我又逮住一只无家可归,在走廊的暖气沟

里栖身的流浪猫仔,蹑手蹑脚地走进舅妈家。

推开里间屋的房门,小美人端坐在书桌旁,正在专心致致地温习功课,听舅

妈说,表姐准备迎接高考。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毛毛姐今年才念到高二,距离高

考还差整整一年呢。

望着表姐那副认真劲,我蹲下身去爬到桌下,将猫仔放在表姐的脚边,手掌

拨起猫爪,轻轻地抓挠着表姐白生生的脚面,猫仔咪的一声低吟,毛毛姐啊的惊

跳起来,长裙子随风漫舞,露出两条雪白的秀腿,“小力,你干么啊,可吓死我

了,快把它弄走!”

“毛毛姐,”我从桌下面爬出来,抱着猫仔,抚摸着它的背毛,“不要怕,

它从来不挠人,毛毛姐,你看,它长得茸茸的,多么可爱啊!”

“是啊,它长得的确很逗人!”见猫仔眯缝着细小的眼睛,咪咪地惊叫着,

一贯多愁善感的毛毛姐顿生怜悯之心,在我的鼓励之一下,一边充满好奇,又胆

颤心惊地抚摸着猫咪,一边央求我把它进尽弄走,“小力,听姐姐的话,快点把

它弄走吧,我还要学习呢,马上就要考试了,呶,”说着,毛毛姐将汗渍渍的小

脸爱意涟涟地贴在我的面颊上,珠唇微开,赏给我一计重重的香吻,令我至今难

忘。

虽然还差一年才高考,毛毛姐却以优异的成绩,提前一年进入大学的校门,

一时间,毛毛姐成了才貌双全的完人,成为宿舍楼里的美谈,也成为我们学习的

榜样。

妈妈更是挂在嘴边:“你还不用功,还不好好学习,你看人家毛毛,上小学

时就提前了一年,现在,参加高考,又提前一年考进了大学,而你呢,就知道淘

气,摔泥炮,弹溜溜,抓蛤蟆,撩猫逗狗!你啊,还能有什么出息!我真为你灰

心啊!”

人人都佩服毛毛姐,我却不以为然,当毛毛姐整理着衣物,准备去学校报到

时,我堂而皇之地坐在她曾经刻苦用功的书桌上,翘起了二郎腿,“毛毛姐,别

以为你考上大学了,就了不起啦,我不服,我来考考你!”

“考吧,”毛毛姐一边整理着衣服一边爽快地答道:“考吧,随便考吧!”

“别紧张,别害怕,很简单,请问,中国第一个朝代,……”

“哟,”毛毛姐立刻摇起了脑袋,“我没学过历史,高考也不考历史!”

“哇,”我大吃一惊,突然看见墙上的世界地图,“那好,不考历史了,我

再考考你地理吧?毛毛姐,日本在哪?你找一找,这更简单,地图就在墙上挂着

呢!”

“这,”地图就在毛毛姐的眼前,她却茫然了,眯缝着近视眼:“在哪,真

的啊,平时我还没注意,日本在哪啊?在哪,……”

我抓过毛毛姐的近视镜,帮她挂在耳朵上,“呶,把眼镜戴好喽,好好地找

哇!”

“不知道,”毛毛姐泄气了:“我没有学过地理,高考也不考地理!”

毛毛姐走进大学校园以后,舅妈家里的客人便一天比一天地多了起来,几乎

每个周末都有男学生带着礼物,或是风度翩翩,或是诚慌诚恐,或是点头哈腰,

或是文质彬彬地登门拜访。

哼,我虽然年少,心里却比谁都明白,他们哪里是来看望舅妈啊,分明是以

此为籍口,一来探听舅妈的口气,二来在舅妈面前表现自己,意欲夺走我美丽动

人的表姐啊,真是大色狼给舅妈拜年,没安好心啊!

“小力,”送走“客人”之后,舅妈便俯下身来,五六十岁的人了,却郑重

其事地证询我这个小毛孩子的意见:“这小伙子怎么样啊?他长得虽然一般,家

庭条件很不错啊,爸爸是抗美援朝的老干部,有别墅!”

“哼,不怎么样!”我讨厌任何想打表姐主意的“客人”,无不嗤之以鼻,

“瞅他那副德性吧,脑袋又圆又大,活像个大酱块子!”

“哦,”舅妈深表赞同:“说的有道理,不行,我不同意了!”

一家有女百家求,你来他往挤满楼。

挑来选去没主张,精明一世也乱筹。

舅妈无奈询我意,无论丑俊皆摇头。

誓将表姐永珍藏,谁说女大不能留。

时间久了,宿舍楼里的人们都说舅妈的眼眶太高,简直把闺女看成是皇帝女

儿了,无论她们说什么,我心里比谁都清楚,只要有我在黑暗角落里拆台,起负

作用,舅妈便永远也选不中一个女婿。于是,我便放下心来继续在走廊里淘气。

不过,我已经出息多了,不再摔泥炮了,也不弹溜溜了,流浪的猫仔业已成

年,毛毛姐始终找不到合适的婆家,而猫仔却不知与谁私奔了,院外的水塘早已

干涸,青蛙也没得抓了。我现在的爱好,是与伙伴们聚在走廊里,或是楼门口,

各抒已见地争论二战的诸大战役,我们自然而然地分成了两派,我是坚定的,或

者说是顽固不化的希特勒的崇拜者,被伙伴们异口同声地称为纳粹份子!

能够成为纳粹份子我倍感荣幸,每当理屈词穷,或是争执不下之时,我便用

旧报纸叠成党卫军的帽子,抡起不知谁家的托布向盟军一方大打出手,一时间,

走廊里噼叭乱响,灰尘四起,上演起二战的续集。然而,非常可笑是,当我奋不

顾身地冲向盟军阵地时,嘴里喊着:嗨,希特勒,而唱得却是苏联的军歌!真是

不伦不类,滑天下之大稽。

“你干嘛啊,老实点!”战斗正进行到白热化,毛毛姐突然出现在楼门口,

她一手掀掉我的党卫军帽,一手夺过我的托布,在表姐面前,我突然乖顺起来,

不再反抗,我没有向盟军做过任何的屈服,却毫无条件地向表姐缴械投降了。

“回家去,还在这淘气呢,你学习了么?”

“哈哈哈,”众伙伴们拍手叫好:“毛毛姐,好好教训下这个纳粹份子!”

当从妈妈那里获知,我的学习成绩糟得不能再糟,简直一塌糊涂时,毛毛姐

决定对我进行严厉的管束,将我带到她的宿舍里,同吃同睡,在课余时间辅导我

的学习。虽然失去了自由,但是,能够与毛毛姐在一起,我还是非常愉快的。

那是段终生难忘的美好时光,毛毛姐出众的芳容引来了无数男同学的青睐,

为了能够与毛毛姐接触,或者是表达内心深处的爱慕之情,这些个莘莘学子便开

始贿赂与我:“小力,今天上演新电影,呶,这是电影票,跟你姐姐一去啊,记

住,一定要带姐姐去哟!”

香气扑面缦裙纱,二八佳丽人人夸。

步履款款轻如风,芳颜绽开一朵花。

大树底下好纳凉,有毛毛姐这棵大树,我在大学的宿舍里生活得是如此的滋

润,不仅天天有电影看,几乎每天晚上都有邀请,每个周末还有舞会,啊,真是

幸福得没得说了!

我俨然以毛毛姐的高级参谋自居,对追求她的男学生一一进行品评,无论是

谁,倘苦没有通过我这一关,以后便休想迈进女生宿舍的房门了。

毛毛姐的追求者是如此之多,我至今也没个确切的数目,毛毛姐亦是如此,

虽然她是学数学的,当我问她有多少个追求者时,她甚至比我这个数学一贯不及

格的家伙还要糊涂了:“不知道!”

在这众多的,简直能挤破女生宿舍门框的追求者中,许多男生都有来头不小

的背景,什么警备区司令的公子;什么副省长的小儿子;什么部属大型厂矿书记

的儿子,等等,等等,……,也有一文不名的。

这不,有一个来自农村的,本来家庭背景就不怎么样,自己还不争气,长得

丝毫也不出众,还不知何地故弄丢了一颗门牙,被同学们戏称为“老豁牙”的男

生,他也不掂掂自己的半斤八两,不知天高地厚地打起毛毛姐的主意来了。

“就他啊,”得知那个其貌不扬的农村男生——老豁牙向毛毛姐郑重示爱,

我的嘴巴咧向了一边,“绝对不行,连考虑的余地都没有!”

“为什么,”毛毛姐说道:“他的学习成绩很优秀,他很用功,课余时间,

别的男生就知道玩,他却独自在图书馆里用苦功!每次考试,他各科的成绩就名

列前茅!”

“死用功,有什么用啊!”我傲慢地撇着嘴巴。

毛毛姐继续道:“他的确很用功啊,上中学时,因为农村没有外文老师,他

一天英语也没学过,到了大学,他从零开始,短短的几个学期里,居然都补了回

来,他可真够厉害的,系里的人,没有不服的!”

“哟,”我还是满脸的不屑,一想起老豁牙那副尊容,不禁联想到进城的农

民,那憔悴的面容,蓝缕的衣衫,于是,我便把从街头学来的顺口溜,在毛毛姐

的面前念叨起来:

“老农进城,一身淘绒。

东张西望,影响市容。

先进饭馆,后进剃头棚。

喝瓶汽水,不知退瓶。

挨个电炮,不知哪痛。

……”

“去,去,”我念的正来劲,毛毛姐捶了我一拳,“不要污辱农民!”

这一次,毛毛姐没有采纳我这个高参的意见,甚至背着我与老豁牙私下接触

了,更让我不能忍受的是,在一个周末,毛毛姐放弃了预定好的舞会,说是要跟

那个农村人谈一谈:“他不会跳舞,也不愿意参予那种场合,我们,……”

哼,我气得七窍生烟,当毛毛姐离开宿舍与老豁牙去公园里“谈一谈”时,

我这个钻进革命阵营里的小叛徒,为了扰黄毛毛姐与农村人的好事,也为了博得

舅妈的偏爱,星夜赶回舅妈家,毫不犹豫地将毛毛姐出卖了。

闻听毛毛姐与农村学生“谈一谈”,舅妈气得直翻白眼:“这个没出息的死

丫头,真是挑花眼了,找来找去,找谁不好哇,为什么要找个农村土啦咯呢?等

她回来,我一定好好教训教训她!”

第二天是休息日,早晨起来,舅妈依然余怒未息,一边拾缀屋子,一边喋喋

不休地数落着毛毛姐,并且以警告的口气道:吃过早饭后如果毛毛姐还不回来,

她要去学校找毛毛姐算帐。

“叮——铃”,舅妈正满嘴角飞沫地念叨着,门铃突然响了,我跳下床去代

为开门,只见毛毛姐站在门口,“小力,你怎么自己跑回来了!”

在毛毛姐的身后,站着老豁牙,我大惊失色:毛毛姐,舅妈正准备找你算帐

呢,你却自己送上门来,你不想活了!

“妈,”走进门来,毛毛姐向舅妈介绍起老豁牙,舅妈忿忿地用鼻孔哼了一

声,连头也没回,继续忙碌着,毛毛姐极不自然,老豁牙厚着脸皮,殷勤地向舅

妈问好,舅妈用眼角撇了他一眼,也许是看见老豁牙如此惨相,气更大了:“我

还有事,得出去一下!”

舅妈拂袖而去,毛毛姐不知如何是好,沉默了片刻,也跟了出去,老豁牙搓

着双手,强堆笑脸地向我走来:“你好啊,小弟弟,呶,看什么书呐?”

“没,没看什么!”我掩上画册,抬起头来,望着老豁牙灰溜溜的样子,良

心突然发现,可怜起他来了,唉,老豁牙呀,老豁牙,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

是农村人啊!

世间向来没公道,一张破纸定卑尊。

手持红纸好神气,白纸藏兜是三孙。

招工进城没福份,大学校园矮一墩。

面朝黄土认命吧,谁让你是农民根。

“嗬嗬,”为了缓和这尴尬的局面,老豁牙抓过画册:“二战图片,好,有

意思,小弟弟,你对二战的历史也感兴趣啊!”

“嗯,”我点点头:“我最好喜欢库尔斯克坦克大战,哇,……”一提及二

战,我便好似一个喝醉的酒鬼,忘记了一切,我忘记了舅妈,我忘记了毛毛姐,

我忘记了尴尬,我忘记了沉闷,我忘记了不自然。

我闭上眼睛,昏昏然中,彻底沉浸在那场空前壮烈的坦克大战之中:“啊,

太激动人心了,太兴奋了,苏德双方各有一千多辆坦克出战,啊,两千多辆坦克

遭遇在一起,那将是多么壮观的战斗场面啊!”

我越想越兴奋,呼地跳了起来:“党卫军骷髅坦克师,为了元首,冲啊!战

斗,……”

“哈哈,”老豁牙也抛却了难堪:“小弟弟,你跟我小时候一样,你看,”

他指着缺少一颗门牙的嘴巴:“我小时候,也爱玩打架,结果,门牙被小朋友们

打掉一颗!”

“哦,”我迫不急待地问道:“那么请问,你是哪一伙?你支持谁啊!”

“这还用问么,”老豁牙苦涩地咧着缺少门牙的嘴巴,“就因我同情德国!

势单力孤,打起架来,没有任何人帮助我,回回败北,一不小心,还被打掉一颗

门牙!”

“哇,太好了,”听罢老豁牙的讲述,我感慨万千,真诚地展开双臂,热烈

地向他拥去:“我终于找到知音了!真不容易啊!”我紧紧地拥抱着老豁牙,那

份感动,俨然在战场上结识的难兄难弟,我指着自己的脑袋:“我虽然没有打丢

门牙,可是,我的脑袋不知被打起了多少个脓包,啊,为了元首,战斗吧!”

看起来啊,真是不能以貌取人,这个奇貌不场的老豁牙,谈起二战来,滔滔

不绝,并且有着自己独到的见解,听得我如痴如醉,我好不兴奋,我这个势单力

孤的纳粹份子终于找到知音了。从那次交谈以后,我便喜欢上了老豁牙,跟毛毛

姐一样,被他侃侃而谈的话语彻底征服了。

“小力,”从此以后老豁牙开始向我大献殷勤:“走哇,咱们看电影去!”

于是,由老豁牙做东掏腰包,我和毛毛姐免费看电影,似乎是投我所好,老

豁牙总是领我看二战题材电影,尤其是《桥》、《瓦尔特保卫萨拉热窝》等等,

看了一遍又一遍,甚至连台词都能背诵下来了。

“烦不烦啊,”动枪动炮,完全是男孩子的专利,毛毛姐则是越看越烦:

“天天都是这几部破片子,你们两个倒粪呐!”

更让我料想不到的是,老豁牙不知从什么渠道搞来内部票,使我第一次欣赏

到苏联的二战巨片——《解放》,此片是如此之长,我在电影里差不多逗留了一

整天,中午,老豁牙买来汽水和面包,我一边吃着,一边振臂呐喊:“打啊,冲

啊,打到柏林去!”

“嗬嗬,”身旁的老豁牙以嘲笑的口吻道:“老弟,你不是纳粹份子么,大

势不好了,红军就要端元首的老窝了!”

“我不管了!”我彻底陶醉其中:“别谈论政治了,咱们还是用艺术的眼光

来看待二战吧!”

苏联红军对柏林的功势是猛烈的,不可阻挡的,老豁牙似乎深受启发,看过

《解放》以后,便对毛毛姐展开了闪电般的进攻,以让我瞠目的,不可思议的,

或者说是有些卑鄙的伎俩,击败了毛毛姐众多的追求者。www.6zzw.com

老豁牙的战术变幻莫测,简直让人眼花缭乱,限于篇幅,我不能一一详述,

仅举一例,便可见老豁牙为人之老道和毒辣,鬼知道他是通过什么方式获了这些

学生家长的通讯地址,然后,用同一种口吻写了无数封信,一一发给这些学生家

长,开诚布公地告之:毛毛是我的,如果不想出现什么不愉快,或者说是意外,

请说服你们的儿子,识相一些,放弃对毛毛的追求!

毛毛姐也中了老豁牙的邪毒,死心塌地了,不过也只能说是“死心塌地”,

却谈不上“爱”他,我在毛毛姐面前从来口无遮掩,细究其故,毛毛姐平静地说

道:“看他的长相,能让人爱得起来么!”

“你不爱他,为什么要这样死心塌地呢?”

“我坚信,比起那些花里胡哨朝三暮四的男生,他很成熟!很有上进心!”

“可是,他也太丑了吧点!”

“何止是丑了点啊,而是太丑了!”毛毛姐的回答让我哭笑不得:“不过,

这也是好事,跟他在一起,只有我甩他的份,绝没有他不要我的机会!他虽然很

丑,可是他很有事业心,他将来一定会有前途的,跟了他,保准错不了!”

这,这哪里是什么爱情啊,这分明是一种交易啊,或者说是一种赌注啊,毛

毛姐这是拿青春赌明天啊,听了毛毛姐的话,望着她那姣好的面容,我既心痛又

讨厌:毛毛姐,你这是出卖自己啊,这哪里是谈恋爱,这是在做买卖啊!

无论舅妈怎样阻拦和劝说,毛毛姐不置可否,用沉默抗击着,绝望之下,舅

妈摇头哀叹:真是王八吃秤铊,铁了心,或者说是王八瞅绿豆,对眼了!当念罢

四年大学,走出校门之后还不满一年,两人便悄悄地领了结婚证,并且大张旗鼓

地准备结婚庆典了,舅妈气得住进了医院。

眼见娘家人一个也不肯参加婚礼,毛毛姐含泪请我前往,看见毛毛姐可怜兮

兮的惨相,我没有理由拒绝,不过,让我无法接受的是,婚礼却在寒冷而又荒凉

的农村举行,并且完全按照稀奇古怪的,或者说是繁锁的让人生厌的农村规矩来

办理,呜呼哀哉,惨也!

毛毛姐的洞房花烛之夜,我却惨到了家,蜷缩在陌生的土炕上,躲在凉冰冰

的棉被里,生平第一次尝到了失眠是何种滋味。我在棉被里折腾了一宿,第二天

再也起不来了,又是咳漱,又是发烧,又是流鼻涕,老豁牙急忙派人将哭哭咧咧

的我送回省城,舅妈没好气地瞥了我一眼,我掏出一只红包:“舅妈,这是压车

时,姐夫家人给我!”

“哼,”舅妈气咻咻地吼道:“什么,去了一天,就改嘴了,姐夫姐夫叫得

好响快啊,你这个小叛徒!啊,”舅妈指着桌上的钞票:“贰佰圆,你就把表姐

给卖了,是不?”

“毛毛姐,”舅妈一番话说得我无地自容,一头扑倒在床铺上:“姐姐,我

好想你啊,呜呜呜!”

“毛毛是我最大的财富!”有失去的,便有获得的,从农村回到来,每当老

豁牙聚在一起吃饭,他便把这句话挂在了嘴边:“小力,我永远珍视毛毛,我一

定让她幸福!别的女人能拥有的,我一定让毛毛也能够拥有!”

“舅妈,”我已经由叛徒转变成了双重间谍,我把老豁牙的话传给舅妈:

“老豁牙他,”在舅妈面前,我不敢叫老豁牙为姐夫,“他对表姐可好了,他保

证,一定让表姐幸福!”

“哼,”舅妈满脸的不屑:“一个农村出来的穷光蛋,臭书生,能有什么大

本事!毛毛真是瞎了眼,这辈子算是没有指望了!”

为了出人头地,一是让毛毛姐过上幸福的生活,二是光宗耀祖,参加工作以

后老豁牙又着手考研,他没日没夜地看啊,学啊,越看头发越少,直至半秃顶。

毕业后,毛毛姐昔日的追求者各奔前程,八仙过海,尽显神通,要么继续深

造,要么出国渡金,要么下海经商,纷纷发达了,他们每年春节都要欢聚一堂,

畅谈过去,展望未来,眼见同学们衣绵还乡,风光无限。而老豁牙,尽管累得谢

了顶,依然没有做出任何成绩,毛毛姐再也沉不住气了:“不行,我可不能跟他

了,我要离婚!”

眼瞅着下错了赌注,毛毛姐后悔不迭,失望之余,一拍屁股,准备与老豁牙

分道扬镳:“都什么时候了,现在已经是改革开放的年代了,可是他就知道死抠

书本,一点也没有经济脑瓜!我的同学们,学习没有他好的,下海之后,全都发

财了,那个李小东,你还记得不?”

“知道啊,”我点点头:“就是那个身材矮小的湖南人呗!”

“对,毕业后,李小东去深圳开了一家公司,现在,已经是身价数千万的老

总了,可是你姐夫呐,他是个什么啊,他什么也不是,我可不能跟他扯了,我要

离婚!”

“离婚?没门,”舅妈掐着肥腰:“脚上的泡是你自己走的,当初我怎么劝

你的,你就是不听,活该,现在后悔了,想离婚,不行,咱们家可没有离婚的风

气,你少给我丢脸,是好是赖,将就着过吧!”

虽然不能草率离婚,毛毛姐与老豁牙的关系进入了漫长的冰河期,单位里偶

有毛毛姐红杏出墙的传闻流进我的耳朵里,舅妈气得直跺脚,认为毛毛姐给她丢

人现眼了。

“唉,”老豁牙沮丧到了极点,在我的面前第一次流下了苦涩的酸泪,“不

就是钱么,都是钱作的怪,小力,我,我,我准备改行!挣——钱,”

“姐夫,”望着老豁牙握着干瘪的拳头,咬着露风的牙床,我既好笑又酸

楚,“你改什么行,除了抠书本,你又会干什么呐?”

“我从头学起,我一定要让毛毛幸福,别人有钱,我一定让她也有钱,”老

豁牙果真抛弃钻研了好些年,累光了头发也没有任何收获的书本,毅然决然地改

行了,从头学起,去北京深造了!

重新做起,谈何容易,几十岁的人了,又像个学生似地住起了宿舍,过起了

集体生活。

那个时期,我正热衷于浪迹神州,我来到北京,准备去乌鲁木齐,我在老豁

牙就读的大学住了几天,看见他如此刻苦地学习,生活上却是简单得出奇,为了

省钱,以咸菜馒头度日,我好不怅然,虽然买不到卧铺票也决定尽早离开北京,

不愿再看老豁牙这份辛酸相,老豁牙真诚地说道:“去乌鲁木齐,需要坐几天的

火车呀,没有卧铺怎么能行,你明天再走,我今天半夜就给你排票去!”

我没在意,酒足饭饱之后倒头便睡,午夜两时醒来,床上不见了老豁牙,这

个家伙,真的给我排票去了。老豁牙以他惯有的超人毅力,拎着小板凳在售票室

里苦熬了大半宿,终于给我弄到一张卧铺票,接过小小的板票,感觉却是沉甸甸

的,热乎乎的,傍晚,老豁牙送我上车时,不顾我的劝阻,用自己的伙食费给我

买了旅行食品,让我感动不已。

在北京苦读了两年,老豁牙居然公派去英国了,又是两年过去了,等他归来

时,已经戴上博士后的高级头衔了!

毛驴拉磨无闲暇,可怜可悲老豁牙。

为了搏得表姐欢,千辛万苦往上爬。

课题眇茫去他娘,捷径可寻奔乌纱。

倘若出人又头地,金银财宝往家拿。

赌注终于压正了,如今的毛毛姐,已是名符其实的贵妇人了,诚如老豁牙所

言,别的女人能够拥有的,毛毛也拥有了!

而毛毛姐所能做的,便是大把大把地花钱,近乎疯狂地采购,每次到毛毛姐

家里做客,毛毛姐最热情的款待,便是领我逛街购物,“走,小力,姐姐给你买

东西去,喜欢什么,尽管咋声,可不要客气哦!哇,”望着林林总总,目不暇接

的进口家电,名牌时装,毛毛姐失望地嘟哝着:“好东西真是太多了,我的钱还

是太少了,买不起啊!”

“毛毛姐,”我说道:“难道,你要把整个商场都买回家去啊!”

“唉,好累啊,”完全谢顶的老豁牙面带疲惫地半坐半卧在沙发上,午后的

斜阳从窗外射来,扬洒在老豁牙光秃秃的脑袋瓜上,他那略显无神的,但永远都

是机敏异常的目光扫视着眼前,那是毛毛姐新近购置的高级音响。

老豁牙抓起一只碟片,塞将进去,画面很快出现了。“呵呵,《桥》,好,

很有纪念意义!”我与老豁牙并肩而坐,又回到了那难忘的二十年前,当老虎率

领特工队员把盖世太保打翻在地,工程师也穿戴整齐,望着狼籍不堪的屋子,他

还没开口,老豁牙慢悠悠地自言自语道:“我应该荣幸地跟谁走呢?”

“哈哈,”我笑嘻嘻地瞅着老豁牙,他无比感慨地道:“只有在这个时候,

我才是最幸福的,我跟着画面,又回到了那个时代,啊,回忆过去,是多么的幸

福啊!哎哟,这是怎么回事!”老豁牙仿佛被针扎了似地,呼地从沙发上跳了起

来:“不好,我怎么把手机压在屁股下面了,哎哟,完了,你表姐打不通电话,

一定生我的气喽!哎,女王,什么事啊,请指示!什么?快,”

老豁牙吃惊不小,“不好,你姐姐的手指头被车门夹住了,快,赶快把她救

出来!唉,她啊,让我可怎么办啊!”路上,老豁牙无奈地抱怨道:“你表姐挺

精明的,挺灵巧的,可是,就是摆弄不好方向盘,唉,为了学车,她可没少交学

费啊,这不,上个礼拜天出去练车,刚买来没几天的车,咚的一声就撞到大树上

了!好在她自己什么事也没有,唉,可吓死我了!”

我和老豁牙风风火火地来到市内最大的一家商场门前,将困在车里,手指夹

在车门的毛毛姐解救出来,毛毛姐按着红肿的手指,气急败坏地斥责着老豁牙,

老豁牙吱吱唔唔地说道:“我太累了,坐在沙发上就犯困,一翻身就睡死了,哪

逞想,把手机压在身下了,女王陛下,让你受惊了!”

“哼,”毛毛姐不再理睬毛豁牙,披起又厚又沉的貂皮大衣,我说道:“毛

毛姐,广州的冬天有必要穿这么厚实的大衣么?你热不热啊!”

“我喜欢,”毛毛姐既固执又骄傲地耸了耸双肩,故意炫耀着:“很多年以

前,我就喜欢貂皮大衣,怎奈没钱,买不起,只能看别人穿,自己干眼馋,而现

在,虽然终于如愿以偿了,你姐夫却调到南方来了,唉,心里喜欢就是穿不出,

的确很热,好在老天有眼,今年的冬天,是五十多年以来最冷的一年,也是持续

时间最长的一年,小力,我终于可以穿貂皮大衣出来购物了!但愿广州的冬天永

远都是这样寒冷,”

“对,”我插言道:“但愿广州的冬天比东北还要寒冷,时间比东北还要

长!”

“我老弟就是会说话,”毛毛姐芳心大悦,红肿的指尖点着老豁牙的鼻尖,

“你什么时候才能学得乖巧点呐!”

“毛毛姐,今天你准备去哪家商场,买什么东西啊?”我以挑逗的口吻道。

毛毛姐神秘地一笑:“今天啊,没兴致,唉,这手指头钻心地疼,我啊,什

么也不想买了,哦,快中午了,小弟,走,咱们喝茶去!”

“毛毛姐,”我乞求道:“我实在享受不了广州风味,如果想吃午饭,咱们

就去东北人家,吃点可口的家乡菜吧!”

“土老冒,”毛毛姐的话便是圣旨,是不容更改的:“东北菜太粗制滥造

了,并且,东北饭店的服务态度实在太差了,与粤菜馆简直没得比!”

“毛毛姐,你变了!”毛毛姐不容分说地将我拽进了广州菜馆,我悄声嘀咕

道:“表姐,你忘本了,你忘了家乡!”

三个人吃一顿午餐,毛毛姐竟然用掉了壹仟多元,连我这个出手也颇为大方

的人都感咋舌。

毛毛姐吃得很开心,手指头也不痛了,结过单,喜笑颜开地走出餐馆,正欲

开启车门,一个民工模样的中年男子推着小车从毛毛姐的新车旁擦过,哗啦,小

车不慎倾倒,搞不懂是些什么玩意就哗地喷涌出来,星星点点地溅在毛毛姐的貂

皮大衣上,毛毛姐气得秀目圆瞪,一把扯住男子的衣袖,“你瞎了,瞅你做的好

事,你赔,你赔我的大衣!”

“哟啊,”男子可招来了麻烦,苦苦地哀求着:“小姐,哦,不不,太太,

嗯,女士,我,我不是故意,路太滑,我,不小心,嗨,这可怎么办啊,我,赔

不起啊!”

“毛毛,”看见围观的人越聚越多,老豁牙有些挂不住脸了,悄声道:“算

了吧,别跟穷光蛋一般见识了,走吧,你看,大家都用什么眼光瞅你呢!”

“不行,”毛毛姐毫不相让,争来吵去,中年男子无奈,手掌在身上逐个口

袋地翻弄着,翻开翻去,方才翻出两张皱皱褐褐的拾圆旧钞,毛毛姐一把夺在手

里:“算我倒霉遇到你这样的穷光蛋,今天便宜了你,快滚吧,呸!真晦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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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三八节,换换口味,为妇女同志写一篇,权当是三八的礼物。

不久前,台湾老板让我构想新思路,写点别的什么,思来想去,还是离不开

女人,干脆讲一百个女人的故事,先试写几篇,如能通过,就继续写,否则么,

抛之一旁。

先写一个框架,只讲故事,没有性描写,准备有点眉目以后一起着色。真诚

地请大家提点意思,这种世态的题材在市场上有没有“卖点”?

百妇谱之《俗妇》

作者:老张(zhxma)

2004/03/19发表於:情色海岸线

老徐娘耍宝赛顽童,逞淫风不逊陪酒女(谱几未定)

有位老姐五十三,一脸皱纹点雀斑。

名牌西装乃膺品,鳄鱼夹里毛八钱。

胸无点墨善交际,顺嘴胡诌笑满讪。

疯疯癫癫男伴多,尤其喜欢玩老鳏。

还是在上个星期,阮主任就告知我,办公室准备僱一个勤杂工,这不,雷厉

风行,就办就办,星期一刚上班,主任果真领来一位体态高佻的中年妇女,她的

腰身健壮而又板挺,而她的胸部却好似熟透的大南瓜,堆积成雍肿而又硕大的山

丘状,软瘫瘫地向下垂俯着,走起路来,胸脯咚咚乱颤。

两条粗壮的长腿踢踏有力,高跟鞋掷地有声,坚硬的足底踩在光滑的大理石

地板上,发出很有节奏感的脆响,踏,踏,踏……彷彿在自豪地,毫不掩饰地向

男人们宣誓着:看我走路的姿式,我一点都不老,我还很年轻,我正值当年,我

充满了活力,我对未来饱含着无限的憧憬。

伴随着这响亮的、永不服老的踏踏声,我的目光从大理石地板缓缓上移,移

过跟鞋;移过紧身裙裤、或者如女士们统称的那样——一步裙;移过样式是名牌

的,而内行人一眼便能看出破绽的西装;移过软塌塌的、肉墩墩的胸脯;再往上

移,我看到一个苍老的、皱纹横佈的面颊,因年代久远而呈着蜡黄色的表皮涂抹

着一层极不适宜的,且又厚又浓的粉脂。

室外的阳光似乎有意与老女人过不去,耀眼的光芒直剌在老女人的面庞上,

浓厚的粉脂反射着油渍渍的腻光,犹如老母猪硬涩的毛孔突显的皮肤上涂抹一层

滑溜溜的猪油,远远望去,是那么的不舒服,那么的不自然,那么的做作,那么

的生硬,那么的噁心,那么的没有自知自明,那么的,那么的……算了,算了!

这是什么味啊!

一股莫名的複合气味扑鼻而来,我摒住了呼吸,暖气的微热从老女人的身后

弥漫而来,老女人板挺的身子贴靠在暖气片上,劣质西装上卫生球的辛辣味与脸

上的脂粉味混在一起,形成一股无法形容的怪异味道,要多讨厌有多讨厌。

“小张啊,”我的顶头上司,也是年愈五旬的阮主任,指着老徐娘向我介绍

道:“这位大姐姓胡,以后,你就叫她胡大姐吧。她到我们单位来工作,有什么

力所能及的事情,尽管吩咐她去做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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