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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平常见她如见仇人的表情截然不同,心里觉得疑惑,可又说不上是哪儿不对劲。

“那就谢过妹子啦。”桂凤也不与她啰嗦,见丫头取走玉环就离开了。

“可怪了,这只醋坛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精了?”瞪着桂凤的背影,玉銮喃喃道。

午膳过后,家人在厅里喝茶。

馥容伺候着府里的长辈,将茶水敬上。

桂凤手里接过媳妇呈上的茶,与媳妇换过眼色,便开口说道:“是这样的,”她清清喉咙,

引来其他人的注目。“我打算带着玉銮妹子,自明日起开始吃素,为兆臣与媳妇儿祈福,祝祷上天让他们两人,早日为王府添男丁。”

听桂凤开口说出这话,不仅事前未被告知的玉銮错愕,留真更是吃惊。

留真不懂,桂凤明明不喜欢新妇,又何必说要吃素,为新妇祈福?

“吃素祈福?”玉銮皱起眉头,抢先开口:“姐姐立意是不错,可玉銮向来只听说晚辈吃素为长辈祈福,几时听说有长辈吃素,为晚辈祈福的道理?”她讪讪凉道。

玉銮向来极重饮食。

她虽不似老祖宗嗜肉,可身为王府的侧福晋,她可挑嘴得很,吃就定得吃的精细,餐餐精馔美味不在话下,这养成了极刁的食性,如此娇贵,叫她茹素,她打死也不愿意。

“我说玉銮呀,你说这话就不对了。”当着老祖宗面前,桂凤义正辞严地训起丈夫的侧室:“为了咱礼亲王府的兴旺,只要能给府里添子添孙,咱们做额娘的人,莫非就连这么点牺牲也不肯为吗?再说,就是将来兆祥娶了媳妇,我也样会为兆祥与他媳妇茹素。额娘,您说说咱们是不是该这么做的?”话毕,她回头还不忘带上老祖宗。

问到头上了,老祖宗瞪大眼,连连点头,“是呀,为咱们王府添福添丁,义不容辞,我媳妇儿桂凤说得极是,就是这个理了。”

“就是嘛,额娘。这世上就您最明理,媳妇儿刚才还教玉銮妹子给怨得,您瞧瞧做人多难呀。媳妇儿揪心啊。”

玉銮听,这还得了。

“这,这我不过说了两句话,哪里敢怨姐姐了?要不,王爷,您刚才也听见了,我是不是只说了两句来着?”她赶紧澄清。

“是呀,我确实只听你说了两句。”保胜喝茶,悠哉回话。

这回可没他的事。

“唉哟,”桂凤剜了丈夫眼,脸上还笑眯眯的。“这么听来,敢情妹子是支持姐姐的做法了?”

“这是当然的呀。”玉銮脸笑眼不笑。“姐姐这么好的提议,妹妹自然支持都来不及了。”

她嘴上不能拒绝,还得陪笑,心里老大不痛快。

“是嘛?”桂凤冲着她笑声。“这么说来妹子必定也接受初十五禁食,初二十六辟谷,如此为孩子们祈福了?”

玉銮眼珠子霎时瞪得如铜铃大。

“初,十五禁食,初二,十六辟谷?!那不就是得饿肚子了?”她捏着嗓子尖叫。

“是呀。”桂凤也拔高嗓音,“刚才我话没说完,只说了半呢。这禁食与辟谷,可都是老祖宗传下来的祈祷心法,是为表诚来着,这可关系到咱们王府的子嗣哩。这不必我这做姐姐的说,妹子你必定也清楚吧?”

“我!”玉銮憋住气。

见老祖宗与王爷四只眼睛都瞪住自己,正等着答案哩。

“我我我我当然也是这么想的。”她嘴角抽搐。

德娴在旁瞧着,忍不住想笑。

站在旁边的馥容,忙扯德娴的衣角。

“唉呀,这可好哩。”老祖宗眨着眼,忽然有些阴阳怪调地道:“祈福可是好事呀,不过呢,咳咳,我老人家年纪大了,我心里虽然也想着祈福,可我这是心有余力不足啊。我呢,嘻嘻,我可不可以心意到,在旁给你们鼓励就好?”老祖宗不好意思地说。

要她老人家只吃素,不吃肉,那简直比要了她的命还严重。

“这是当然啊。”桂凤忙道:“为孩子们祈福,给府里添福添丁这本就是媳妇们该做的事,老祖宗只要在旁边拍个手,给媳妇撑腰便成了。”

“呵,这可容易了,我现在就给你拍手。”老祖宗乐得跟个孩子似地,立即笑嘻嘻地拍起手。

“唉呀,额娘,您这巴掌拍得可真响呀。”桂凤边赞,还边往玉銮那头瞧。“有了额娘的鼓励,这会儿我精神百倍,你也是吧,玉銮妹子?”

“哧!”玉銮吃惊,她正愁眉苦脸哩。

“怎么了?你气色瞧起来不太好看哩。”桂凤假意关心。

“没,没事,我是说,姐姐刚才说得真对。”玉銮歪着嘴,张脸发黑。

德娴再也忍不住,顾不得馥容频对她使眼色,“卟嗤”声喷笑出来。

留真坐在旁边瞧着,脸上狐疑。

她这时才发现,德娴与馥容两人挨得很近,还不时相视窃笑

她们两个人的感情,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留真皱眉头,沉眼不语。

喝过茶后,桂凤藉口要先回房歇息,以准备明日早起祝祷后茹素之事。

桂凤出去前经过媳妇身边,做个手势暗示馥容跟上。

馥容于是跟厅内长辈问安辞出,跟在婆婆之后,也步出花厅。

待两人走出花厅,到了后园小院,桂凤就再也忍不住,回头对着媳妇笑歪了嘴——

“你瞧见没?刚才玉銮那张脸可真黑啊。”桂凤笑不可抑,痛快极了。

“姨娘的表情,我也注意到了。”馥容点头微笑。

虽然这是她的主意,可对姨娘却有些不好意思。

“这回可整到她了。我瞧着她黑脸的模样,心里可真痛快。”桂凤咬着牙窃笑。

看到婆婆的模样,馥容也忍俊不住。

其实婆婆还挺可爱的。

馥容这时已发现,原来自己的婆婆是个真性情的人,因为出身高贵所以免不了有大小姐脾气,但是性格却很天真,喜怒哀乐全都会表现在脸上,不会掩藏自己的情绪,也因为如此才不讨丈夫欢心,坦率的性格更容易被有心机的侧室利用,欺凌。

馥容本来就不怪婆婆对自己严厉,现在知道婆婆的真性情后,更是心疼婆婆。

“我的好媳妇儿,往后我可全听你的了。”桂凤现在可笃定了。

首战告捷,痛击敌人,她不仅畅快,还神采飞扬。

“额娘放心,饮食之事由我掌管,现在咱们只要等待即可。”馥容说。

自嫁进王府之后,姥姥从开始对她怀疑,到现在也衷心佩服。

由于每日做菜,她自然清楚府里家人们,每位爱吃的口味如何,她早已看出玉銮注重饮食,每日餐饮讲求精馔,象这样的人,倘若要她茹素,甚至要求她不要吃饭,那简直比要她的命还难受。

这条计谋,正是她帮婆婆想出来的。

“是啊,我常听说她在屋里打丫头,瞧她平日在王爷与老祖宗面前,就那么会卖乖。”

桂凤咬着牙道:“象她这么挑食,重吃的人,好好饿她个几日,我看她还不现出原形,变出九条狐狸尾巴。”

听到婆婆的形容词,馥容想笑又不好意思笑出来。

“好,那我就等你下步指示,再开始行动了。”桂凤俏皮地对馥容道。

馥容点头,婆媳俩相视而笑。

桂凤过去对媳妇的讨厌,这会儿早已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不回头了。

卫济吉刚进北京城,便立即进府谒见兆臣。

“派去做内应的怎么回话?”兆臣沉声问卫济吉。

“这帮人戒心甚重,这些人招来的挑夫,运货前两眼全被蒙上黑布,非但如此,双手还捆绑住,出发前全被赶上辆搭着篷子的骡车,货未落地前不许下车,不许松绑,骡车还要停在三里地前,莫说骡车上的人听不见三里外的动静,更别想瞧见接头的人是谁。”卫济吉答。

兆臣敛眸沉吟。

“贝勒爷,我看,这事得我亲自去干才成。”

“太危险。”

“奴才不怕险。再说,这帮人太狡,奴才不入险地,怕事拖久了情况有变。要是他们暂且收手,那改日再探又得费番功夫。”卫济吉道。

兆臣抬眸看他。“你有几成把握?”

“七成。”

兆臣自案前站起,走到窗边。“还有三成,是关键。”他徐道:“就算见到人,怕打草惊蛇,你不可动手。”

卫济吉浓眉拧,“那么奴才就把人全都押回,网打尽。”他自诩武艺卓绝,擒住这帮参贼,应不成问题。

“就算押到人,你人也不能押货。何况对方参与的人数究竟有多少,我们还不能确定,但绝不会仅止现场那批人,别处必定还有外应,况且,我们还不清楚,其中是否有朝鲜人插手,这件事必须人赃俱获,才能竟功。”兆臣道。

听到主子这番话,卫济吉时没有主意。

“你回京也好。”兆臣忽然道:“你就回府安住,行动如往常样。”

“贝勒爷,您不遣卫济吉往东北?”他不明白主子的用意。

“你回府安住,有更重要的目的。”

“莫非您心中已有主意?”卫济吉眼亮。

他了解兆臣,知道兆臣向来胆大心细,既然如此指示,心中必定已有主意。

“你安住府内就是,参贼的事,我会另行遣人,调集人马北上布局。”兆臣道。

卫济吉虽有疑虑,但主子不答,必有原因,他没有再问。

“嗻,奴才明白了。”卫济吉退下。

卫济吉离开后,兆臣唤进敬长。

“请留真郡主来趟。”他下令。

“嗻。”敬长立即去办。

站在窗前,兆臣眸色诡谲

卫济吉确实够了解他。

句话个眼色,就知道他心中已有谋算。

然卫济吉不知道的是,为达成皇上交付的使命,他可以不择手段,在所不惜。

第5章

留真很快就来到兆臣的书房。

“虽然以前我们经常谈心,可那时你尚未成亲,我没想到现在你娶了新娘,我们还能这样交谈。”她温柔地对兆臣道,声调软得能掐出水。

这已不是他第回主动找她,她心里的喜悦,简直难以形容。

“无论我成亲与否,我们之间的关系都不会改变。”他道。

“真的吗?”留真眼中放出光芒。

“不信我?”

“我是不相信我自己。”她这么说。

他没往下问。

她只好自己对他说:“你不问我,为什么这么说吗?”

“你想告诉我,自然会说。”

她抬眼看他,幽怨地对他说:“你好冷淡。”

他咧嘴笑了。“你真见过冷淡的男人?”

“男人我见得很多,每个都对我百般讨好,从来没有像你这么冷淡的。”

他不置词。

“每次,只要话说得深了,你就沉默了。”她对他说。

“你要我说什么?”

“知道我为什么不相信我自己吗?”她忍了很久,决定与他把话摊开说:“因为当初,你竟然选择了个从未见过面的女人做你的妻子,却视而不见直陪伴在你身边,关心你敬爱你的我,而当时我心里竟然还直以为,你所选择的妻子必定会是我——”

“你想多了,留真。”他打断她的话。

“我想的不多!”她不甘被打断。“就是因为想的太少,才会让别的女人有机可乘!”她决心把话说白。

日前兆臣让她起出城,她心里感觉到他对自己的态度已经有所转变,如果此时不把话说清楚,那是她太笨。

“你说得太过了。”他沉声警告,并未轻纵她放肆。

留真咬住唇,眼里掠过抹难堪不忿。

过半晌,她见兆臣颜色稍缓,才又说道:“既然你不想听,那么我就不说你不想听的话。”她走到他身边,妩媚的身子故意靠在桌案边,语调放得更软。“不过我还是要对你说,那日你从翰林府回来后,我没去接你,是因为我不想见‘她’。”

“你的话,还是说得太重。”他直视她,眸色很淡。

“我的话不重,说的只是我心里的感觉。但是,你也没说错,原本我尊重她是因为你,可现在我已经知道,你并不喜欢你的妻子。”她凝望他。

“何以见得?”他眼色仍淡,未因为她的话而透露情绪。

“新婚夜,你没进新房,是吗?”她直言。

他沉眼看她。

“我没说错,对不对?”

“对又如何?”

她眯眼。“你见到新娘的第眼,失望了?”

“你这么认为?”

“不可能有其他原因。”他十分确定。

这件事,她已经仔仔细细地打探过。官家府内没有不说实话的丫头,只有收多少银子的丫头,在她重金打赏下,这些丫头岂有不与她说真话的?

新婚夜,兆臣根本没有回房。

他看她半晌,然后徐道:“第眼见她,我是失望了。”他声调沉缓,颜色晦暗不明。

她露出笑容,因为他终于承认。

“你实在不应该娶她!”她对他说:“你不应该娶个,你根本不喜欢也不了解的女人。”

他看她。“我了解你吗,留真?”

“当然!”她说:“倘若你不了解我,还有谁能了解我?”

“是吗?”他问她:“那么你呢?你确定,你了解我?”

“我当然也了解你!我们是青梅竹马,也许我比你自己,还更了解你自己!”她自信十足。

他笑了。“你的意思是,我应当去名了解我的女人,例如你,留真?”

她脸红,忽然有些口拙。“如果你不是这么晚才醒,那该多好?”她间接回答。

“不晚,”他定定地盯住她的眼。“你知道,额娘想为我纳侧室,因此你很清楚,时间并不晚,否则不比对我说这番话。”

她怔住。

“过不久,你即将离京了,”他继续往下说:“倘若现在不把话跟我说清楚,你怕再次失去机会,是吗?”

她屏住气。“你你怎么知道”

“你不是说我了解你吗,留真?”他对她笑。

她胸口跳得慌。

“刚才你还说,想听我说真话。”他沉缓地道:“现在我说真话,你喜欢听?”

“我,”她吸口气,厚颜承认:“我不否认你说的是事实,所以所以,你确实了解我!”然而,她却不像自己以为的,那么了解他。

“互相了解,是件好事。”他噙着笑,眸色却沉。“我也可以对你说实话。”

她屏息,凝神以待。

“我确实考虑纳你为侧室。”他对她说。

因为这话,她眸中个乍现欣喜的光芒。

“但,不是现在。”他声调放柔。

她急切地说:“只要你给了许诺,我会等你——”

“这不是许诺,是需要。”他说。

她愣住,不明白他的话。

“倘若我的妻子不能满足我——在任何方面,”他未解释是哪几个方面。“那么,我势必再纳侧室,这是需要。”

她迟疑。“满足?”觑眸瞅他,脸已涨红。

他笑,深沉地盯住她。“从某方面来看,你表现了对我的忠诚与热切,似乎更能满足我。”他对她这么说。

忠诚与热切?“是,因为我心里,直只有你个男人。”她眯眼,琢磨着这么对他说。

他叮嘱她半晌。“记住今天的话,也许,算得上是对你的个许诺。”

听见“许诺”二字,她眸子都亮了。“我会记住你的话!”她柔着嗓,腻着说。

“我说过,互相了解,是好事。”他对她笑。

她像白花样纯真回他笑,微眯的眼却埋着精明

她知道,她已窥透兆臣与他的妻子之间,那缝裂痕。

子夜,留真逗留在她房外处阴暗的角落。

院外道黑影忽然翻过府墙,迅速窜至她面前——

“郡主!”那黑影来到她面前,竟然跪在地上拱手作礼。

“回去跟我阿玛说,卫济吉确实回京了,看来他不是大阿哥安插在我阿玛身边的细,要我阿玛别多心,尽管囤货。”留真道。

“是!”

“还有,叫我阿玛囤了货,别轻举妄动,我正在设法取得大阿哥的信任,等到我的事办成了,阿玛再动手,必定万无失。”

“是。”奴才又应道。

“好了,注意茶馆那棵榆树上的红带,我召唤你时,务必要到。”

“是!”

“你去吧!”她斥退奴才。

奴才转身如来时那样,轻盈地翻墙出府。

留真咧开嘴,无声地笑。

当初挑上这名奴才,为她与阿玛安贝子之间传递音讯,就是看上这奴才的轻功了得。

没有任何人知道,她与她远在参场的阿玛,直保持着联系。

她留在京城其实是做为内应——做她阿玛的内应,暗中探查礼王府与兆臣的动向,随时向她阿玛回禀,以便她阿玛能详实掌握王府内切动静。

这几日兆臣似乎十分忙碌,几乎每晚皆夜宿书房,连晚膳也在书房中用过,因此,馥容自从那日在书房与丈夫谈话后,几乎就不会再与他独处。

因为不愿打扰他,她虽然渴望与兆臣见面,也未贸然前去书房找他。

伺候过长辈们喝茶后,馥容在书房前的花园见到敬长。

“贝勒爷回府了吗?”馥容露出笑容,连忙上前问他。

见少福晋问话,敬长犹豫片刻才答:“爷是回府了,可现下正在书房——”

“那么我到书房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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