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东方岩表白庄禾(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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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16日,东方岩的生日和稻子的生日前后只相差两天,东方岩按照往常的习惯,把自己的生日提前两天挪到稻子同一天过。东方岩跟忆良说的那个可能会来庆祝他们生日的人其实就是庄禾。他本来一腔热情,突发奇想,想约庄禾见面说,这不庄禾一直拒绝自己,东方岩不禁自卑起来。庄禾或许对他并无任何感觉,所以才一直回绝的吧。他把自己的猜测和忧虑说给东方鹤听时,东方鹤并没有任何惊讶,这倒让东方岩有点惊讶。

“哥,其实那天我们吃饭我就看出来了。你对她有好感。”

东方岩惊异于妹妹的观察力和判断力。“你觉得她对我的感觉如何?”

“我说不好。但不是没可能的那种感觉。哥,我很少跟她聊天,现在我知道你的心意了,这个我可以帮你打探打探。庄编辑是个很好的人,她会对我坦诚以待的。”

“这几天要考试了吧?你悠着点,我怕吓着人家,以后大家相处尴尬了就不好。”

“嗯,下周考完。哥,我的奖学金下来了。下学期我的生活费有了。哥,你别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

“暑假你真的打算去《ashore》实习吗?”

“嗯,那边已经申请通过了。”

“嗯,好。爸妈还打电话来说想你回家看看呢!”

“不然让爸妈来北京住一阵?”

“我问问他们吧。他们不知道会不会来,晚上我给他们打电话,确定了就告诉你。”

东方鹤和哥哥分别后,立即就编辑了一条微信给庄禾,说她发现了一家不错的书店,想跟她去看看。庄禾对书店的兴趣,与东方鹤是不谋而合的。庄禾看到微信后,第一反应就是“这又是东方岩的主意!”,但她转念一想,这也许是他诚心的表示,她大可以通过东方鹤来更多地了解一下再做决断,于是没有拒绝,答应等东方鹤期末考试结束的那个周末一起去。东方鹤把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告诉哥哥后,建议他这次最好不要跟着去,她会替他摸清庄禾的心意的。东方岩满口答应,心里却惶惑不安地数着日子,希望时间早一点到那一天,希望东方鹤带来美好的消息。

东方鹤和庄禾去了怀柔一个叫篱苑书屋的书店,她在网上看到的介绍,两个人很愉快地度过了一天。吃饭的时候,庄禾主动问她东方岩怎么没有来,她以为她还会像上次那样跟来。东方鹤趁机跟她聊了起来。

“我们一直很少会真正地试着去跟人聊天,这个时代太快了,没有人能静下心诉说,也没人能安静地倾听。”

“你说的对,东方鹤,我一直很欣赏你的冷静,甚至可以说是冷峻,你的字里行间已经展露无遗,我果然没有看错。”

“谢谢。在老家的时候我什么也没想过。到了北京,虽然我的环境相对很单纯,很简单,在象牙塔里,可是我也时常觉得孤单。这一年我在我哥和大家身边,亲眼看到大家在这个城市中打拼、受伤、忍耐、咬牙……”

“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变得,怎么形容呢……以前我总以为是粗鄙的感官率先替我们做出了判断,之后便很难有回旋的余地,但现在我对一切都很怀疑。我觉得所有的事情都很无力。世界对于我是一种不祥之物。这几年这种低落灰色的情绪一直笼罩着我。之前,我将周围的人看作动物,以为可以避开,后来还是绝望,因为动物的**与兽性还是让我突兀难受,因为太相似了,以至于根本无法忽略。后来,看到俄国诗人尼奥佐普说:‘你应该想到:他们就如同植物——’让我大松了一口气,至少悲哀一下子轻盈了。以前我认为植物太洁净了,然根本不配被比拟。但是对于一些阴暗、肮脏的植物(不可否认,这样的植物也是存在的),我则可以完全避开,这样轻松很多。”

“我们每个人都很可怜,很孤独,我们都需要被爱,也需要爱。”

“爱?”

“是的,爱。因为爱能让我找到一个方向,我能向外伸出一些东西。太丰富的爱就像源源不断的喷泉,一边承受着被掏空的恐惧一边禁不住往外涌。爱是一个必要的过程,我可以把自己慢慢伸出去,对一个人,然后是一群,再然后便可以是整个世界了。我想尝试这种方式。否则我们只会越陷越深,深渊是没有止境的。”

“不。热情是可怕的东西,它让我们走近那个引发我们莫名热情的人或事物,它也同时成为了活着的唯一色彩。陷入爱中之人,只会感觉到自己周围的空间越来越大,他离人群也会越来越远了。为什么自己要介入别人的生活呢?我们在他人身外徘徊,企图用各种方式进入对方的身心,可是我们每个人都是孤独的个体又如何能穿透呢?。一边毁灭一边生存,万物皆如此。太阳也如此,每天重复同样的单调的工作拼命燃烧,可是自己太庞大了,烧了那么久还没烧完。那么上帝呢?若他还活着,也会有死亡吗?若无,最后只剩下他一人,太孤独了。”

“姐,你太悲伤了。你这样无法前进的。但是时间在向前,一切都在向前。你的悲伤拖住了你的后腿,你就会一直后退。”

“是的。我太悲伤了。我每天都为这些念头而哭泣。就像陀思妥耶夫斯基笔下的人物一样,为整个世界而悲伤。”

“你同时更是为自己悲伤。”

庄禾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一盒药。“知道这是什么吗?盐酸**,抗抑郁的。”

东方鹤大为震惊,她接过药,痛苦地看着庄禾。

“我不喜欢‘希望’这个词,它暴露了世界全部的虚假。”

“不,不是这样的……”这样的谈话是东方鹤没有预料到的,她焦急又心疼地看着庄禾,不知道眼下该说些什么才能真正地安慰到她。

“东方鹤,你不用担心。我虽然有点抑郁,但是我会活下去的。我刚刚这些观点只是我思考的一个过程,它们也是会变的。它们不是指导我生活的指南。我觉得只有反复思想,看透了,才能更好地出发、前进、生活。”

“这个我赞同。我们不自觉地就会去思考这些。”东方鹤忍住眼泪,“试想一下,人从一扇狭小的门进入一个封闭的空间,自以为占据了安全的中心,不是很可笑么?什么?窗?有窗也是徒劳,根本无济于事。那种被囚禁感更加明显。窗外运动的人或不动的植物的目光就像动物园里的游客,令人忿恨。人在不停地为自己建造各种各样的牢笼,关闭得严严实实的,拒绝一切。人在抛弃世界的同时也被世界抛弃了。”她忘了粉饰自己的语气和焦虑。

“傻孩子。你知道吗?抑郁症的人啊,两方面都十分明白,不是糊涂蛋。但是啊,在做出关键选择的时候,却往往是糊涂蛋。这么说来,最终还是糊涂蛋哈。整那么明白也没指导指导自己的实践和生活。哎,白说了。”她笑出了声,觉得自己的荒唐逻辑只不过是因为长久没有吐露胸中块垒,这次逮住了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就乱说一通,顿时脸红一阵白一阵。

“姐,我明白你的意思。人应该像水,纵然会肮脏,但有自净能力;纵然会受制于喜怒无常的自然,但也能叮咚唱自己的歌;纵然有沙石,但也有欢快的鱼儿和**的孩子……”

“跟你谈话真畅快……就像在读一首诗……谢谢你!”

“我也像是在读一本很深奥的书,哦,不是一本,是很多本。”

她们俩坐上回市区的大巴,东方鹤还没有提及东方岩交代的事。“我这么问也许冒昧了,但还是很想听听你对爱情和家庭的看法。不知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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