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里的罂粟花【第三章】(19)(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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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茵低着头,眼睛裡开始闪动着泪花。

「你爱信不信!……就你跟老爸之间那点事,我他妈说你什么了么?我他妈

说父亲什么了么?你以为全天底下就你一个人心裡最不痛快是么?夏雪平都这样

了,你还闹脾气!……你爱他妈进来不进来!」

说着,我勐地打开了病房的门,吓得父亲突然抬起头,站起了身。

而门外的美茵被我说得有些无地自容,彻底低下了头,捏着自己的衣角不说

话。

我看了父亲一眼,接着转过身,缓缓地关上了病房门。

「怎么了?」

父亲一脸不知所措地看着我。

「哦……没,没事……」

我应付着父亲说道,「风刮的。」

实际上病房裡根本没开窗,走廊裡也是。

美茵随后也缓缓地打开了病房的门,扭捏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父亲,接着

坐到了夏雪平的床边,一直凝视着夏雪平的脸不说话。

我狼吞虎咽地吃完了粥,也盯着夏雪平。

接着很长时间,我和父亲还有美茵之间都没有话可聊,倒像是我们仨也跟着

昏迷了一般。

最终还是我先开口,让父亲和美茵回了家,他俩一个上班一个上学,一个有

稿子要改一个还有作业也要做,夏雪平这边留我一个就够了,他们俩也着实帮不

上忙。

父亲想了想同意了我的话,便带着美茵离开了。

下午的时候,又有四个人来了病房看望夏雪平:徐远、丘康健、苏媚珍和吴

小曦。

四个人看着我和夏雪平的脸色,全都叹了口气,丘康健甚至都哭了。

「真是该死……」

丘康健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说道,「早知道那个段捷是那种人,当初我说什么

也不会想着从中撮合雪平跟他!何况谁知道小媗也是他杀的!……该死!」

「行了,丘叔,别哭了。夏雪平现在不是没事了么?」

结果反倒要我来安慰他。

「秋岩,你回去休息一下吧。留我跟小在这照顾雪平就够了,」

苏媚珍对我说道,「更何况我们都是女人,照顾雪平更方便。」

「对啊秋岩,你看看你,这都熬成什么样了?再这样你会把身体拖垮的,万

一夏组长醒了,看到你这样子,她会心疼的!」

道。

我对着她俩摆了摆手说道:「苏阿姨,小,咱这都不是外人,我也就不跟

你们客气了——我真没事,这裡就留我一个就行了,你们都有正经事情要忙,该

忙就去忙吧。」

徐远把眼睛藏在一副墨镜后看着我,他想了想,对我说道:「秋岩,是这么

回事:今天我把媚珍和吴小曦叫过来,就是想给你倒班的。我这边还有个必须要

交给你的任务要办。雪平现在暂时倒下了,这个事情,整个重桉一组就你能办。」

我皱着眉抿了抿嘴,对徐远问道:「就我能办?……艾立威呢?」

「他今早请假了,说是肚子不舒服,没来上班。」

徐远看着我说道。

「妈的……一到关键时刻就是肚子不舒服!他以为他自己是石田三成呢!」

我骂了一句。

「快跟我走吧,让苏处长和吴警员替你一会儿。」

徐远拍了拍我的肩膀,补了一句,「怎么?我这个局长在你面前说话都不够

份量了?」

徐远这话都说出来了,我还能说什么,只好站起了身,多叮嘱了小两句,

跟着徐远和丘康健下了楼。

丘康健负责开车,而我和徐远则坐在了后面的座位上。

「什么任务啊,局长?」

「先别多问。」

徐远拉着脸严肃地说道,「回去你就知道了。」

结果将近二十多分钟以后,车子停到了宿舍楼的门口。

徐远对我指了指宿舍楼门,笑了笑说道:「下车吧。我给你的任务就是,让

你回去好好休息。你击毙段亦澄有功,本来就不应该再让你受累,再加上你身上

还有伤呢你得养伤。」

我无奈地看着徐远,摇了摇头:「都说您是‘诸葛狐狸’——近妖的脑子、

千年的道行,名不虚传。但我是不会下车的。」

「嗬!小子,跟我叫板啊?」

徐远看着我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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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也是不会把车开回医院的。」

丘康健回身对我说道,「反正我和徐局长都是大烟鬼,我知道你不怎么会抽

烟,我和局长俩人,倒是能在车裡抽烟抽上一整天。下不下车你看着办。」

徐远听了,也点点头,甩着手裡的打火机冲着我笑。

我是真受不了这两个老顽童。

「就算是我回去了躺在床上,一想到夏雪平还在医院的重症监护室裡,就算

你们两位给我灌安眠药,我也睡不踏实——我说的是实话。」

我只好说道。

徐远没说话,叹了口气。

他想了想,从上衣口袋裡掏出一盒烟,自己点上一根,又递给丘康健一根。

还真是说抽就抽。

我侧过头看着徐远,问道:「局长,能给我来一根么?」

「哟,你小子开荤了?」

徐远叼着烟卷笑了笑,从烟盒裡拍出一根来递给我,顺便把打火机一併递了

过来:「喏,你自己点。」

我把烟卷叼在嘴裡,点燃了香烟,轻轻抽了一口——一瞬间,我彷佛是在我

嗓子裡烧着了一座茅草屋。

我开了车窗,连连咳嗽,把烟卷吐掉了,逗得徐远和丘康健哈哈大笑。

「我的天,这什么烟啊!」

我皱着眉头对徐远大叫道。

「美国货,骆驼牌。劲儿大着呢!」

徐远笑着说道,「知道老佟头给你烟抽过,他平时抽的都是新马泰进口的,

口味轻的很,焦油量能跟我这比么?」

「算了算了,我还是不抽了……」

「你小子可以,」

丘康健对我说道,「都咳嗽成那样了,还能把着车门不放。我都等着你打开

车门之后,我直接踩一脚油门就走。」

「那我也能开车自己回医院去……」

我不服气地对丘康健说道。

「疲劳驾驶,这可犯法,是要被拘留的!」

徐远摸了摸我的额头,接着又问道:「再说了,你车呢?你小子有车么?」

——我这才想起来,夏雪平帮我从局裡借的车还停在段家的后门呢!「我……」

我有些瞠目结舌。

「行啦!早就让局裡同事给你开回来了,别担心,」

徐远从嘴裡吐出一股烟圈说道,「局裡的东西,我都比我自个家里东西还宝

贝呢,一辆车的事情,我能给漏咯?」

我长吁了一口气,想了想,又对徐远问道:「说起来,段捷……段亦澄的尸

体呢?」

「已经放在咱们局裡自己的太平间裡了。过两天就准备拉到殡葬厂火化,然

后准备问问他那闺女,看看她想怎么处理再说吧。」

徐远对我说道。

「那段亦菲呢?」

「她?唉……她自然是悲痛欲绝呗,但是随后也挺配合地接受了我们的调查

和讯问。从她的供词,再加上我们目前掌握的证据来看,段亦菲这个丫头跟封小

明的死、跟卢紘的死,以及跟策划谋杀雪平这件事,其实都没什么太大关係,所

以她已经被量才副局长送回疗养院了。」

徐远放下烟,另一手摸了摸脑门龇了龇牙,「看在那姑娘双腿残疾,又是先

天性心髒病的份儿上,我没让经侦处的人冻结段亦澄的财产,先暂时没收了一些

不动产、关闭段亦澄的私募基金——这姑娘不容易啊,没了双腿、只能靠着码字

赚钱,我不想断了她的活路。不过,她现在这个疗养院怕是住不了多长时间了,

那疗养院实在是太贵了,就算是吃段亦澄给她留下的老本,那照着她以前的生活

标准,那些钱花不了多久,她就得去乞讨。」

我想着段亦菲的身世和际遇,也不禁有点觉得可惜。

「局长,送我去青松疗养院吧。」

我对徐远说道,「我想见见她。」

徐远和丘康健一併看了看我,然后徐远点了点头。

沉量才睡在青松疗养院的一楼大堂沙发上,旁边有三个便衣警员守着,派头

大的很。

徐远看着沉量才酣睡的样子没有打扰他,自己和丘康健到楼外散步。

程功像一隻热锅上的蚂蚁站在前台,时不时望瞭望睡在沙发上的沉量才,却

丝毫手足无措;当他看着我跟着徐远的车来的疗养院,又跟在徐远的身后进入的

大堂,整个人都傻眼了。

「何老弟,你这是……」

「抱歉了,程先生。」

我对程功说道,「我不是什么客户,我也不是什么情报站长的孙子,我是F

市警察局重桉一组的警员。骗了你这么久,对不起了。」

程功愁眉紧锁,点了点头:「算了……何老……我还是叫你‘何警官’吧。

你这次过来,又有什么见教?」

「见教不敢。我想见见段亦菲。」

「在老地方,你自己上去吧。」

程功说完,又回到了前台,再也没睬我。

我上了电梯,走到了熟悉的楼层,走到了熟悉的落地窗前;段亦菲坐在熟悉

的电子轮椅上,用着熟悉的姿势捧着一本书,从熟悉的位置望着窗外熟悉的景象

;而蔡梦君,坐在熟悉的椅子上,以一种熟悉的语气和声音,给段亦菲读着书。

一切以一种熟悉的方式开始,又将以一种熟悉的方式结束。

我忍着大腿上的伤,一瘸一拐地走向了两个人。

「你还来干什么?」

蔡梦君抬起头,敌视着我。

「我是来找她的。」

我的语气裡也没有任何情绪。

「你还敢来?……我们不欢迎你!」

蔡梦君低下了头,捏着手裡的书,对我冷言相向。

段亦菲一直没回过头看我,也没有看蔡梦君,只是默默地盯着窗外的景象。

「我是来找她问话的,别忘了,我是个警察。」

我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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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警察!很威风是吧!告诉你,亦菲该说的已经都说了,你还来……」

蔡梦君正对我咬牙切齿地说着,段亦菲终于开了口:「梦梦,让他问。你先

避一下吧。等他结束了,你带我出去走走;好久没逛街了,我想去逛逛街。」

蔡梦君想了想,站起了身,从我身边用肩头撞了我的胸口一下,绷着脸走开

了。

——我也活该这样。

我欠她的。

段亦菲转过头后,对我说的句话是这样的:「你都看到了?」

「一切都看到了。」

我对段亦菲说道。

「看的过瘾么?」

段亦菲用着一种极其挑衅的眼神瞪着我。

我努力沉默着。

「何秋岩,你真是给了我好大的生日礼物!」

「呵呵,你'哥'也不吝啬么,」

我指了指我的大腿说道,「这枪就是他打的。我身上还有几处伤呢,你要看

么?漂亮得很!还有夏雪平,她现在还在医院裡躺着呢,依旧生死未卜!」

「哼!她死了才好呢!夏雪平若是死了,也就一了百了了!也就不用费

心力继续写下去了,我也不用再听那些自以为可以决定我写什么的、靠卖盗文

字生活的二道贩子们,在贴吧上对我的剧情走向肆意品头论足,乾脆直接他妈的

完结了算逑!」

「你他妈咒死谁呢!」

我捏着拳头对她骂道,听着她的话我真是想抽她一嘴巴!「去你妈的!跟我

'哥'比,你们俩这算个屁!他都已经被你打死了!夏雪平却好歹还在医院呢!

你够本了何秋岩!你他妈还想怎样?」

段亦菲双眼裡含着泪,死死地盯着我。

「他活该。」

我语气阴森地说道。

「操你妈逼的!」

段亦菲对我骂了一句。

我没有还嘴,而是闭上了眼睛,走到了刚才蔡梦君做过的那张椅子旁边坐了

下来。

还嘴无意义,我来见她,也不是为了跟她来骂街的,而且说实话,对于在她

生日这一天,我杀了段亦澄这件事我很遗憾;但是不好意思,段亦澄要在这一天

杀掉我目前生命中最珍贵的人。

或许这个世界本来就是这样,不是你杀了我,就是我杀了你,或许这个世界

的本质,本身就是冤冤相报。

我看了看段亦菲手裡的书,那是一本莎翁戏剧本,。

「Frs,Rs,r,l

rrs(朋友们,罗马的公民们,请把你们的耳朵借给我);」

看着这本书,我情不自禁地开始背诵起剧中马克‧安东尼那最有名的独白,

「Irsr,prs.(

我过来是为了埋葬凯撒,而不是来讚扬他的。)」

然后我对段亦菲说道:「当人们做了恶事,死后免不了遭人唾骂;可是他们

所做的善事,往往随着他们的尸骨一齐入土;Slw

sr.(所以,让凯撒也这样吧。)」

「嗬,你对这段的英文倒是很熟么。」

段亦菲半揶揄半讚赏道。

「呵呵,」

我苦笑道,「初中时候喜欢过我们班的英语课代表,那时候总会找一些比较

深奥的英语长段背诵,希望她能由此对我产生注意。结果人家对我一点感觉没有

,而且后来才发现时至今日,现在也没有人会这样说英文了。」

「你今天来,可不是为了跟我讨论莎士比亚的吧?」

我想了想,对她说道;「我是来你听你讲故事的。给我讲讲你和段捷……哦

不,对不起我还没习惯你父亲的真名,段亦澄……给我讲讲你们的故事吧。」

「哼!少假惺惺的!你是来鞭尸的么?就像梦梦说的那样,该说的,我在审

讯室裡已经都说了,你还想怎么样?」

段亦菲愤怒且疑惑地看着我。

我沉了一口气,对她说道:「我不相信你把所有的话,都告诉了那些警察。

比起他们,我觉得我至少主动地了解过你,而且还了解到了你和他之间的隐私情

感。呼……虽然我讨厌段亦澄,虽然我亲手毙了他,但说实话,我很能理解你和

他之间的事情。」

「呵呵,就因为你在我们家的密室裡偷窥过我和他做爱,就觉得自己理解我

了?」

段亦菲嘲弄地看着我,「煳弄谁呢!你来问我和他之间关于肉体的那些事,

是他妈的有其他原因的吧?你是想在他死了,用逼问我俩之间的事情和我俩之间

的关係来侮辱我,是不是?——录音,照个照片,然后发到网上去,告诉网友'

红剑阁主'是个私生子、还他妈是个跟自己父亲乱伦的淫娃?你是想让我被网上

那些屌丝人渣骂死,对吧?还是说,你是想强迫我跟你上床?——你想跟我上床

么?看过我的身子以后着迷了吧?你该不会在那个房间裡跟梦梦做着的时候,也

幻想我跟你们俩一起玩双飞吧?在我的阴道裡还留着你最讨厌的人的精液,然后

你想趁着我阴道裡还没干,就把你那根东西趁热插进来,是不是?这种行为会让

你觉得很有面子是不是!」

段亦菲越说越愤,最后对我骂道:「什么他妈的想了解我的故事?你不就是

想杀了我爸爸,然后又来佔有我吗?听说你跟卢紘是朋友对吧?你跟他那淫棍人

渣不都是一样的吗!还装什么道貌岸然?沐猴而冠!」

她的确戳中了我的心思,但我那时确是出于一种应激反应。

可是,她误会我了。

「我说的是真的,我就想了解一下,你和他过去。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

有无缘无故的恨——段亦澄对你的爱,与对夏雪平的恨,我都想彻底弄明白。」

「还是那句话:那你就自己去查!」

段亦菲气极,忍不住哭了,对我嚎叫道:「少装出一副很清楚一切的样子:

我跟爸爸之间的事情,你们这些外人有几个能懂的?」

「我能懂。」

我对她说道。

「放屁!你不懂!」

段亦菲歇斯底里地喝道。

我深吸了一口气,对她诚恳地说道:「……我真的能懂。」

说完,我坚定地注视着她的眼睛。

她也对着我的眼睛凝视了半天,然后她的情绪终于有所缓和。

她伸手摸了摸眼泪,我也从自己的口袋裡拿出一包纸巾,抽出两张面巾纸递

给了她。

「谢谢……」

她不情愿地哽咽道。

「没事。」

段亦菲抽泣了一会儿,看着窗外如同下雨一般开始飘落的枯黄树叶,叹了口

气。

接着她转过了轮椅,对我说道:「跟我走吧,去我的房间。我给你看点东西。」

这是我次进到段亦菲的房间,我想,也将是最后一次。

房间裡的佈置,跟那天我最开始看到的她和段亦澄做爱的那间婴儿房风格的

情趣卧室出奇的相似:同样的牆纸、同样的吊灯、同样高大的泰迪熊,甚至在房

间角落裡有个同样的瓷质木马,只不过这个木马没有马背上的一条瓷质短棍,而

且要比她家密室裡那一匹矮小得多。

「我累了,能扶我上床么?」

段亦菲对我问道。

我不假思索地走了过去,搀着她的胳膊帮她从轮椅上,慢慢移动到床上。

她刚要拖着假肢上床,我便拍了拍她的肩膀:「先等下……你这样舒服么?」

她愣愣地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我挽起她的裤腿,然后帮她把假肢卸了,放在床头柜旁她伸手就可以够得到

的地方。

「谢谢了。」

段亦菲面无表情地说道,「以往若是没有父亲或者梦梦帮我拆卸,我都是直

接把它们带上床的,习惯了。过去有一阵子家裡穷过,安装不起空调,所以夏天

的时候两条腿上常常全是痱子。」

我听着她说的话,搬了把椅子,坐在了她的床边「我算明白梦梦为什么会喜

欢你了,」

段亦菲看着我,脸上带着一丝不知是何含义的笑说道,「哪怕是满嘴胡言的

你。」

「为什么?」

「因为你的心够细,还是个‘暖男’,‘中央空调’的那种。」

我惭愧地笑了笑:「呵呵,或许是吧。」

「其实我喜欢'暖男',父亲其实也是个暖男。如果当年妈妈没死,」

段亦菲平静地说道,「或许我会跟梦梦抢;而我现在,如果手裡有把刀或者

枪,我真的很想杀了你。」

「你杀了我也无济于事,段亦澄已经死了。」

我也平静地看着她,「而且就算是时光回溯,在你说的那种设定裡,段亦澄

如果还会对夏雪平不利,我还是一样会击毙他。」

「你这人还真有意思,暖起来时候特别暖,暖得让人觉得油腻;冷得时候特

别冷,冷得让人浑身颤栗。」

「过奖了——我就当你是在夸我。」

段亦菲坐在床上闭了会儿眼睛,然后又缓缓睁开,对我说道:「你不是想听

故事,对么?想听听我是怎么从段亦澄的'女儿'变成'妹妹'的,对么?」

我点了点头。

段亦菲指着自己床脚对着的书架说道:「你去把从上往下数第二层最左手边

那个黑色羊皮笔记本拿来,还有旁边的纸箱子,一併拿来吧——谢谢你们的徐局

长和沉副局,可以允许我把这些东西拿来。」

我按她说的照做了。

那本黑色的羊皮卷,是段亦澄的日记。

那个硕大的纸箱子裡,是我见到过的曾经摆在密室书房裡的那个跟段亦菲长

得近乎一模一样的女人照片、捲起来的裸体肖像画,还有一些其他的影集和杂物。

再加上段亦菲对我的娓娓叙述,尘封的往事逐渐浮现在了我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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