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花开并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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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暮此人为六宫宫女总掌事,官从正三品,袭四品俸禄,宫里头的宫女小主见了她,仍需尊称一声姑姑。

赵婕妤同王美人仔细答了,又有宫女太监为证,并没甚么疑点。

“这位姑娘眼生,老奴瞧这也不像新来的宫女儿。”如暮姑姑眼光锐利,径直朝苏嫣走来,赵婕妤见状方欲辩解,只见苏嫣当下眼眶一红,竟是哭了起来,直往她怀里钻去,口里嚷着,“姐姐,快送我回家罢,我再不敢呆在宫里了。”

一面儿捂着那浮肿的半张脸儿,嘤嘤啜泣,十分可怜,赵婕妤便对如暮道,“这是我姨母家的表妹子,前几日进宫探我,今日因着顽淘,才被宜妃娘娘责罚过了,这会子还伤着,打傍晚起便在寝宫里养着,并不曾离开半步。”

如暮见苏嫣小女儿怕事,这才客气道,“那老奴便往别的宫里去了,小主们早些安置罢。”

王美人心下暗笑,这苏嫣真真儿是个绣花枕头,空有副好皮相,却是个胆小不中用的。

见如暮一行人走了,此事暂时作罢,她便也携了婢女回殿去了。

睡前,苏嫣拉着赵婕妤说了几回话,便将话锋一转,问,“那蓉妃去了,她的儿子可曾受了牵连?”

赵婕妤便答,“靖文皇子毕竟是皇家血脉,自是无虞,这会子养在慈宁宫里。”

苏嫣暗自宽了心,不论如何,靖文都是她怀胎十月诞下的儿子,他如今安然无恙,总算是得以慰藉。

那血浓于水的母子恩情,便是隔了一世,也教她无法割舍,但现下时机还不成熟,决不可贸然妄动了。

嫣华宫大火,起得蹊跷,那看守的小云子和小文子,直说宫里头不干净,一晚上尽是怪事。

先是有女子白影儿进出,又有莫名的琴音传来,不一会就着了火,想是那蓉妃娘娘阴魂不散,不肯走了。

黄培安在宫里久了,甚么冤屈没见过,自然不信鬼神这一套,便下令将那两名小太监拖下去,各打了三十大板,以示惩戒。

大约丑事,苏嫣便在这噪杂声儿中睡了过去,十分安稳,不曾有梦。

次日清晨,红菱仔细服侍了她梳洗,对着铜镜,见苏嫣虽是只着了寻常流苏碎花裙,亦未施粉黛,却能将这鹅黄色穿出十二分的俏,遂笑答,“原只道华裳衬人,见得表小姐,才知人亦可衬衣了。”

赵婕妤安排妥帖,待巳时方过,便由小礼子并几名小宫女陪着,往皇城南侧的玄武门去了。

离宫当天,连阴了数日的天幕骤然放晴,春风煦暖。

一夕之间,宫里的芙蓉花竟是尽数盛放,淡淡的香气缭绕似雾。晨光泛着柔和的金,落照在琵琶湖面儿上,映出那一池红艳似火的芙蓉花,怡人心醉。

苏府的马车早早儿地便在停在玄武门外,一径翠色布幔,双马驱车,远远能依稀瞧见有家仆牵马侯着。

两人叙话一番,赵婕妤仔细拂了她的面纱,面有愧色,亦是十分心疼,苏嫣才辞别而去。

她方走出数步远,那赵婕妤忽而在身后道,“妹妹,这宫中人情凉薄,非是久留之地,你此次一去,望莫再回来了。swisen.com”

苏嫣回眸,一时无语,只将她望着,随即弯了眉眼,冲她甜甜一笑。

从玄武门远望而去,玉烨皇城巍峨壮阔,坐北依山,南临渭河,一脉帝王之气。

那笑意仍挂在唇畔,她敛起眸色,再不回头地渐行渐远。

姐姐,你的好意,嫣儿此生无福消受,只怕日后,定然要负你一番苦心了。

还未走到车马跟前儿,就有蓝衣小婢忙地迎了上来,替她披了斗篷,又好生打理一番,直说,“那宫里的娘娘个个都心狠手辣,教小姐受了这样的委屈,夫人昨晚急的直抹泪儿…”

苏嫣见这丫头言语直爽,生的圆脸弯眉,瞧着十分顺眼,却仍是将她打断,道,“是非之地,咱们回府再说,先扶我上车罢。”

那小婢一愣,随即忙地搬了脚凳,待苏嫣进了车,才吩咐车夫启程。

苏嫣将帘子掀了,冲她道,“你也进来坐罢。”

她更是疑惑,今日这大小姐怎地这样不同,从前她只喜欢一人独坐,从不让人陪着。

一路上驱车直走,苏嫣将面纱卸下,那小婢瞧见伤口,登时双眉紧蹙,心疼道,“小姐便是有错儿,那宜妃娘娘也不必如此下狠手!”

苏嫣只娇娇一笑,问,“你本名是哪几个字,说与我听听。”

小婢不解,只得如实道,“奴婢自五岁进府,老爷便赐名兰若,并不记得本家的名字了。”

苏嫣又随口问了几句闲话,大约了解了苏府脉络。

兰若许是跟在苏嫣身旁伺候久了,十分贴心,苏嫣阖了双目,倚在软靠儿上,忽而想起了阿碧来。

车身徐徐停住,兰若轻唤了几声,苏嫣缓缓张开双眼,秀目潋滟,由她扶着下了车。

苏府的朱漆大门两扇并开,门口立着两头石狮子,虽不十分宏大,总归是官宦世家,该有的派头仍是很足。

苏嫣挽起裙裾,抬头望着苏府的金字牌匾,方觉如梦初醒,惶惶然顿悟。

踏进了这扇门,便要和从前划地干干净净,以苏嫣的身份,重新再活一世。

环顾周围,苏嫣和兰若对视了一眼,便都觉出了异常。

“晨起奴婢出门时,老爷夫人早早儿地备好了东西,怎地这会子也没人来接小姐的?”兰若嘴快,探头瞧了瞧,连李管家也不在。

“咱们赶紧瞧瞧去罢。”仍是苏嫣果断,她刻意放慢了步子,由兰若引着进屋。

苏府是整齐的白墙乌瓦建筑,间隔地点缀了花圃菜园,别有一番简洁地韵味。

未到正厅,就见一名五十来岁儿的灰衣老仆急匆匆迎来,“家里出了大事,夫人请小姐赶紧过去!”

苏嫣点了点头,脚下加快了步子,待到正厅时,但见立了满屋子的人。

上座那紫裘贵妇人见她来了,满面愁容地下了榻,仔细瞧了瞧,不由地掬了泪,将苏嫣搂在怀里,道,“你伤成这样,教娘的心都揪碎了!”

苏嫣便携了她的手,道,“娘莫要伤心,我这不是好好儿的,皮肉伤最不打紧,不消几日就能痊愈。”

“我的嫣儿真真是长大了,经了此事,日后再不可莽撞胡来了!”夫人赵氏破泣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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