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祸端(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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漪澜宫鎏金高墙外,一抹藏蓝倩影停下,轻轻挽住男子衣袖,“宁哥哥,咱们再不快些就赶不上姊姊的寿宴了!”

同色藏蓝蟒袍的身影迟疑着,反而移步回身,“你去罢,将贺礼带到就好,我去文渊阁整理书册。m4xs.com”

苏芷抿唇,这么多年过去,那人在他心中竟还如此重要么?

是谁说的天下男子皆薄幸,可为何就是自己最亲近的夫君这般痴心不改,心里始终挂念着别的女子!最不能忍受的,这个女子不是旁人,竟是天下间唯一和她血脉相连的大姊…

违背伦常、同床异梦的滋味,她独自苦尝了这么多年,夜夜煎熬,可苏嫣呢?凭什么天下伤心人就自己一个,他们就能如此心安!

苏嫣曾下旨教她非奉诏不得入京,今日是千方百计求了父亲才得以如愿。

而此刻,那些从幼年起就深埋心底的自卑和嫉恨,一波又一波,冲击着她的胸腔。

“夫君,”她换了称谓,“若你不陪我进去,那么,妾身只好回禀陛下,就说妾身的夫君早已心有所属,就是您将要册封的…”

“住口!”宁文远猛地攥起她的左手,竟是从不曾见过的凌厉,苏芷蹬蹬后退两步,扬脸回击,“我偏要说,不然就和我同去。”

戾气一瞬即逝,宁文远收回目光,手臂比划了请的姿势,语气清淡,“那就请夫人记住,你若敢加诸于她身上一丝痛苦,为夫必教你百倍偿还!言至于此,请便。”

苏芷紧咬菱唇,猛地举起手中的贺礼,朝地面砸去,却终是收手,凝着他毅然离去的背影,经说不出一句话来。

宁文远一路疾行,今日风起,更将他衣袍吹得猎猎飞舞。

带走到紫荆宫道时,忽见一列宫婢内侍急匆匆往漪澜宫方向赶去。

他蹙眉,挥手将一人拦住,“内廷出了何事?”

宫婢见是风使司总使,便只得如实,“是王公公急招奴婢们过去,是漪澜宫出了事。”

“是陛下?”他又问,宫婢摇头,“回大人,是、是昭仪娘娘…”

轰地一声,宁文远身形晃了几晃,显些站不稳,只觉得天旋地转,他凭直觉,第一反应就是回身掠向漪澜宫的方向。

宫婢们不明所以,不知平素冷面的宁大人为何如此失态。

苏芷,她竟然如此荒唐!双手攥的指节发白,宁文远不知道自己究竟在作甚么,只知道他必须要去。

就在他满心怒气赶到时,却见苏芷悻悻地被拦在宫门外。

他一愣神,难道不是苏芷?

“夫君方才不是坚持不来么,怎么又心软了?”苏芷望着风尘仆仆的宁文远,语带嘲讽。

宁文远心下暗道不妙,若是苏芷胡言乱语,冒犯天威,那他还自信有辩解的机会,可眼见宫外的阵仗,只怕是出了大事!

“宁大人,不可进去。”内侍几人速速拦在他们身前。

乌青色令牌一现,宁文远定定道,“见琅琊令如见君王,还不让开!”

内侍相互对视,明白这宁大人素来手段厉害,风使司铁卫可佩剑行走内廷,他们哪里敢招惹,何况他又是蕊昭仪的妹夫?便都识趣地退开一条路来。

苏芷心里十分矛盾,宁文远不论来与不来,全都只会因为苏嫣,自己从头到尾都是不相干的人…

两人各怀心思,行至内殿外,只闻里头一片鸦雀无声,唯有皇上的声音冷冷响起,“蕊昭仪,朕要听你解释。”

苏芷拽住宁文远的衣袖,他才没冲进去。

预想中娇柔的声音并未发出,只听谢宝林十分惊惶道,“陛下,臣妾…臣妾见过上面的料子!正是半年前陛下赏给昭仪娘娘的贡品!”

“陛下赏赐的料子并不稀罕,只是…”就连沉稳的淑妃也有些颤抖,“如何证明就是蕊昭仪的?”

“朕,确实只赏了蕊昭仪一人,阖宫上下,就这么一件。”皇帝的怒意已然掩饰不住,宁文远经听见他沉重地咳了几声。

又是死寂。

苏嫣仍未出声,就听又有人开口,“回陛下,奴婢多年来熟知各宫娘娘的手艺,可以肯定,这绣工的确是出自昭仪娘娘之手。www.luanhen.com”

是崔尚仪,苏芷也愣住了,究竟是什么事物,竟能将素来目空一切的苏嫣逼成了众矢之的。

谢宝林接着进言,“臣妾宫里还有副昭仪娘娘的陈年旧作,陛下一对便知。”

“回陛下,那并非嫣儿所绣!”林清清急着辩解,她本就不善言辞,情急之下脱口而出。

“哦?可菡婕妤当年送我时却是说这就是蕊昭仪所作,若你今日否认,那便说说究竟是出自谁的手,难道是菡婕妤么?”

“你…休要血口喷人!”面对谢宝林的质问,琪妃镇定地将林清清拦下,“谢宝林不必如此相逼,陛下自会定夺。”

宁文远忽然俯身,“芷儿,进去罢。”

苏芷明白宁文远的意思,摇头,“可我能做甚么呢?我为何要帮她!”

宁文远轻轻将她一推,“只因为你们都流着苏氏的血脉,你没有选择,必须要维护她。”

苏芷脸色青白,冷笑,“好,宁哥哥你记得,这是你欠我的!”

宁文远点头,在冬阳的映照下,沉郁如山。

“陛下,可否还想听臣妾的话?”

苏嫣终于开口,宁文远却步出漪澜宫。

他能做的,只有如此。

苏芷进来时,皇上正脸色铁青,再低头,只见青花地面上,静静摆着两个人偶,偶身上用黑血刻着些许时辰,而上面赫然插着数量不等的银针,在烛火的映照下,刺地苏芷心头大骇。

那是…巫蛊之术!而两个人偶,分明是当今皇上和已故的皇太后!

巫蛊祸事,为历代君王之大忌,触犯着唯有死路一条。

“臣女,特来贺姊姊生辰。”跪拜时,苏芷已然冷汗直流。

说罢,抬头望向苏嫣,即便她如何恨苏嫣,也知道她不可能愚蠢到做这样的事情。

这是诛九族的大罪,这个女人,这个时候,竟还能如此沉得住气!

满屋主子婢子皆不做声,淑妃淡淡道,“起来罢。”

段昭凌低着头,看不清表情,握着一只酒杯,不动。

满目华章,展眼就成荒芜。

“臣妾为何要害陛下和太后,害这宫里对臣妾最好的两个人?”苏嫣徐徐跪地,裙摆铺了一地。

姜太后的死,原本就让段昭凌起了疑心,布局的人很精明,显然深谙皇帝的心思,若是平常也许还好,只是正赶上姜太后过世。

再无心的人,也很难不把二者联系在一起。

何况是帝王?

“朕也正要问爱妃,为何要如此!”段昭凌俯身,狠狠掐起苏嫣的下巴。

一双明眸如水,透着哀怜,苏嫣阖眼,“陛下觉得臣妾可是蠢笨愚鲁之人?”

苏芷心下一寒,都到了千钧一发之际,死到临头了,她怎么还有闲心说这些!

“爱妃自然不是。”段昭凌失笑,苏嫣又拜,“既然不是愚蠢之人,陛下即要封臣妾为贵妃,荣华富贵,取之不尽,臣妾为何要自掘坟墓,诅咒陛下,还将铁证放在自己宫中,等着被人抓住把柄?”

说完,苏嫣眉眼轻扫,谢宝林身子一震,强作镇定,“昭仪娘娘不必百般托词,前朝的虞妃娘娘也不是蠢笨之人,不也是如此作为么?何况,这绣工和布料,您如何解释?”

“谢宝林,你的话太多了些!”段昭凌喝斥,谢宝林急忙身子一弓,磕头认错。

苏嫣垂眸,“其实很简单,陛下且让臣妾在亲自绣一副图案,一切便见分晓。”

不一会儿,崔尚仪端出一方巾帕,段昭凌唤来司制房尚仪和几位掌事,一一辨认。

得到的结果,这绣工人偶上的并非出自一人之手。

众人哑然,谢宝林显然不信,自己看去,也不由地惊呆。

这绣工,哪里还是那副从林清清处讨来的百鸟图的手法…怎么可能?苏嫣的绣工拙劣,这么多年来,从不见改变。

一个不善刺绣的人,怎么能秀出如此巧夺天工的图样,即便是司制房最巧的女官,也绣不出来…

“陛下,不可能…臣妾宫里还有…”谢宝林还没说完,一行泪已从苏嫣眼眶中滑落,“陛下!只怕正是有心人利用了这点,想要置您和太后,还有臣妾于死地啊!”

段昭凌仔细盯着绣布上的图案,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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