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九,车祸&丑闻爆炸(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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绯闻缠身,当事人本身也不好受。

“绍峰啊,如果我没记错,你今天只有两场串戏吧。”

素问一愣,直接站了起来,她已经知道导演要说什么了。

果然——

“要不这样,你今天呢,就放天假。你的拉背镜头我用替身,到了后期给你补几个特写,效果其实是一样的。”

卫导最痛恨自己片子的主演炒绯闻,让宣传片子的时候媒体的话题都围绕着绯闻,这时候还能忍住这样客气说话,也全是看在他和薛绍峰私底下的交情上。

而且薛绍峰在这里,记者就不会走,也影响剧组拍摄。

薛绍峰摘帽子的手顿了住,张了张嘴,最终却只是把牙一咬,刚摘到一半的帽子又戴回去了,郑重的向导演鞠躬,向剧组的同仁道歉:“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

大家都三言两语的安慰,素问默默站在人群外,觉得心酸。这并不是峰哥的错。

等薛绍峰走后,立刻又恢复了议论纷纷,大家无不好奇导致二人婚变的原因是什么。

有人猜薛绍峰红了,看不上半红不红的妻子了,

有人说夫妻俩一个内地一个香港,分隔两地久了感情肯定要生疏,

还有人猜测第三者插足的……

总之版本繁多,一个个都绘声绘色,听起来就八九成真。

少了男主角,当天的拍摄任务也减半了。卫导指挥着剧组拍了半天,就把剩余的半天空出来做了个简易的小型发布会。就在拍摄场地里。

记者是这样的,你越不让他拍,他越想着法子变着花样拍,等上了报了还得给你加工加工编排编排,倒不如和和气气,大方站那儿让他拍。而且记者会由你办,问什么问题聊什么话题你还能控制下,真封得死死的,记者什么吐血的都能给问出来。

记者是冲着薛绍峰来的,那就前半段都介绍电影,后半段留点小时间给他们问绯闻,宣传了电影,也算剧组对媒体有了个交代了。

素问跟其他主演们戏服还没脱,站在一起摆着各种姿势给记者拍照,一边笑着通过小幅度的开合嘴唇私下交流。这情景,就和小时候被老师禁令不许说话,却还要偷偷通过微弱的吐息沟通一样可笑。明星站台也是很累的,不这样打发时间还真是很无聊。

大部分娱记边拍还边借问着薛绍峰平常在剧组的事,有没有什么离婚男人的表现。

陈老师在剧组算最有资历的老戏骨了,忍不住感慨:“我们演员光有演技怎么拼得过人家明星。”

老师级别的人说话,都带有一层深意。她特意把演员和明星划分开了,其他人都颇为认同的点点头。

这情形就跟当初在北京电视剧开播发布会上一样,谁都不愿意让一个人抢了全剧组的风头。

卫导对此也很不满意:“唉,绍峰啊,真是,怎么能把私人感情带到工作历来,这样子我们后期宣传都很难做的。”

采访后期,素问是女主,自然坐在卫导的左右手,但大部分时间她拿着话筒也是做布景,并不怎么说话。几乎所有参演人员都被问到了关于薛绍峰的离婚事件,大家顶多扼腕,会发点无关紧要的感慨,大部分人选择三缄其口,唯独到了素问,一向沉默低调的小丫头,忽然自信满满的扬声说:“我相信峰哥的人品。这件事虽然我不清楚内情,但峰哥作为一个演员,以及演艺界的大哥,都是十分尽职尽责的,风雨总会过去,峰哥,我支持你,公司和剧组都会力挺你的。”

一句话,把先前没有明确开口的剧组其他人的立场都带明了。

连卫导都是瞪大了眼睛,怔怔看她。

她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但她不后悔。再问一遍,她还是会这么说。朋友是什么,就是在你最困难的时候挺胸站住来。峰哥以前那么照顾她,她能有今天,有一半都靠峰哥拉扯出来的,现在让她玩低调装孙子,她做不到!

素问一说完这些就觉得胸腔激荡,仿佛有古时侠者行侠仗义之后的快感,迎面见小艾向她走来,没等对方开口,她已经截住了对方的话头:“你不用劝我。忘恩负义不是我的风格!”

小艾愣了下,然后捂着嘴直偷笑,啥也没说,递给她一张信封。

这下换素问发呆了,她打开信封一看,是金鹰电视节的邀请函。他们之前拍的那部电视剧,也算小火了一把,加上周晓川现在车祸,电视剧也再次成为话题,所以她这个女二号也捞得个最佳女配角的提名。

不过得奖这种事,跟她真没缘。她小时候摸奖连盒面巾纸都没中过,更别说这种大奖了。估计去了也是给人做陪衬。

“不去行不行?”素问苦着脸问。

“行——”小艾拉长了尾音,“不过等叶子杀到上海来,到时候神仙也拯救不了有情有义的你了。”

这丫头还记仇,拐弯抹角的埋汰她呢。

收拾收拾上了保姆车,往酒店方向开。

“这是你第一次在国内正规的颁奖礼上露面,就算没什么分量的奖拿,怎么也得好好准备一下。到时配合卫导新戏的片花公开,拿不到奖你也绝对是当晚的话题之一。”

走红毯对女明星来说,基本跟出嫁一样是人生大事。

“那礼服怎么办,还是去麻烦小嘉哥?”想到峰哥现在的情况,她真不忍心为这种事烦他。

“那倒不必,叶姐给了我一个上海的设计师电话,让你有空过去拜访一下。还有珠宝……哦,你不是代言了燕氏珠宝吗?他们到时应该会有赞助的吧。”

一直到酒店,小艾还在絮絮念叨。

素问站在电梯前与她告别:“行了,我知道了。这几天特殊时期,如果有记者找上你,记得封紧口风。”

“我懂的。”小艾点点头,看着她上了电梯。

素问低着头研究电视节的邀请函,听闻电梯“叮”一声就走下来了,直到自己房门前掏房卡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目光下多了一双男人的皮鞋。

她“啊”了一声,吓得僵直了背脊,抬头就望见薛绍峰定定的瞧着自己。

半晌,她回头看看楼层,再看看房号,没走错啊,这才抚着跳动不已的心口问:“峰哥你怎么没在自己房里休息?”

薛绍峰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看到她面色不改,反而像是有些失落,很简单明了的说着:“我来看看你。”

素问反而不好意思:“你来多久了,进来坐吧。”说着掏出房卡开门。

薛绍峰被请进房,素问一眼即看见早上被她丢在床上散乱的报纸,赶紧上前三两下收拾好,表情显得尴尬。

薛绍峰肯定已经看到了,不过他倒挺淡定:“会发生这样的事,都是在我意料之中了。”

显然,他指的是这些报道。

素问不自然的应了声,在床沿上坐下来,已做好倾听者的姿态。

“阿林是我第一个爱上的女人。”薛绍峰竟然还有些不好意思,“听起来挺天方夜谭的,认识阿林,我才第一次正儿八经的和女孩子谈恋爱。追一个女孩该做什么,怎么讨女孩子欢心,我一点儿都不知道,恋情又不能公开,战战兢兢,还有点地下情的刺激,现在看来,都觉得那时候我是疯了。”

薛绍峰是十几岁还在念书就被星探看重签约的,自此就是一路封闭式的艺人培训。现在华谊也有很多这种储备新人,甚至更早,从七八岁就开始培训,却要到十七八岁甚至二十来岁才能出道。这种环境下成长的艺人,通常感情生活单一,对待感情的态度也很稚嫩,容许传绯闻,却不能真真实实的谈恋爱。

素问有些同情:“我也没初恋的,少年时代都蹉跎度过了。”陆铮算是她晦暗人生中唯一一抹亮色了。

不过薛绍峰却陷入了回忆,神色起伏,有点不能自拔:“那时候是年轻气盛吧,还有点儿自负,总觉得我可以给她想要的一切,所以在拿到第一尊重量级的奖杯时,就向她求婚了。阿林很好,为了爱我她放弃了很多,可我除了能给她鲜花钻戒,再也给不了别的了,我们连注册都是在拉斯维加斯秘密登记的,没人知道她是我太太。结婚后我继续拍片赚钱,她在家中持家,我以为我们会很幸福,等到将来我演不了了,我们可以像一对普通的夫妻一样,牵手在公园里散步。直到阿林跟我提出分手……”

素问眉毛一挑:“是她先提出的?”

薛绍峰点点头:“刚结婚那段时间正是我事业的上升期,常常两岸三地的跑,后来接了几部内地的片子,一年大部分时间都住在内地了。起初我们还每天电话联系,后来我拍夜戏,有时不能及时接电话,或者太累了忘了打给她,她体谅我,让我以后每个礼拜打一次就可以。”

他有点自嘲的笑了笑,“后来频率就从每周变成每月,甚至两三个月才一通。我们总是不在一起,电话接通了也不知说什么,反而觉得尴尬。我拍戏一天很累了,自然听不进去她和闺蜜们去了哪间SPA,买了哪家的衣服,而她隐退之后也不愿再听我提起圈内的事,她怕自己会觉得不甘心。这样僵持了一段时间,后来索性就不打了。我们对彼此的依赖都慢慢的在消失,有时我难得回香港的家一趟,她却不在家中,和闺蜜在一起夜不归宿。我没有立场责备她,因为最常不回家的人是我。两个人实在太冷淡了,连架都吵不起来,最后一次面对面的坐在一起,我记得很清楚,是今年的情人节。我在外地拍戏,原以为赶不回来了,后来整个剧组陪我赶了三天的戏,终于在那天挪出空来,飞回香港。”

他的回忆停在此处,素问直觉后面的故事不是什么花前月下赏心悦目的桥段,但也问不出口。戳人伤疤这种缺德事还是少做。等她抬起头来,才发现薛绍峰一直在阴翳的光线里注视着自己。

素问在房间里很少拉开窗帘,或许做艺人的总有这个习惯,生怕从什么地方伸出一只摄像头。所以白天房间里也很暗,影影绰绰的黯光,淡淡的勾勒出她的轮廓。

薛绍峰的声音停止得那么恰到好处,又那么不合时宜。两人相顾,一时无言。

素问岔开话题,起身去倒了杯水递给他:“喝杯水吧,润润喉再说。”

薛绍峰没有作声,他攥了攥手里的杯子,目光沉坠在杯中的水面上。

香槟美酒,鲜花烛光,仿佛就在昨天。那一晚的一幕幕还历历在目。

他以为那是妻子要给自己的惊喜,直到他看到坐在餐桌另一头的男人。

那种感觉……他现在还是很难以描述。并不是难以置信的惊愕或痛苦,只是很平静的想着,终于……

是的,不是原来,是终于。

仿佛这一切早晚都会发生,而他终于等来了。

他放在皮箱上的手都没有松开,一句话没说,拎着皮箱又出门了。然后第二天就飞回内地继续拍戏。

在剧组里他也没有任何变化,仍然是人人口中的“拼命十三郎”,一条戏感觉不好的话,可以重复拍十几遍也不觉得累。一直到剧组杀青,他没再回香港一次,也没有打过一次电话回家。就连离婚协议都是那边寄来,他签个字就交给助手处理了。

对于别人来说惊天裂地的离婚,对他来说,就像是静脉注射一样,只在最初针头扎进去的时候有微微的刺痛,余下不过是渗了血脉的凉,凉意也是缓缓的,以致隔了很久,在剧组的庆功宴上他喝醉了,才第一次感到难受。

那一天是他蝉联金像奖最佳男主角得主,剧组和公司特地为他准备了神秘的庆功宴。彩炮鲜花和香槟的祝福下,他的手机忽然响了。

那是离婚以来,黛林第一次与他联系。

短信的内容也很简单,不过六个字:

对不起。

恭喜你。

寥寥数字,是他们分开几个月来唯一的联系。

爱情本来并不复杂,来来去去不过三个字,不是我爱你,我恨你,便是算了吧,你好吗,对不起。

一段以为会伴随他一生走下去的感情,就这么突兀终结了,任谁也会觉得难过。只不过这难过来得太慢,等到时过境迁了,难过也已经于事无补。于是睡醒了,第二天继续过。他甚至没有问过她,那个男人是谁,你们怎么认识的,知道这件事的人也寥寥无几,除了他们彼此的父母和经纪人,助理。

日子还要继续,而他还是那个万千少女眼中的优质偶像。

他和黛林当初算是和平分手,结婚是悄悄的,离婚也是悄悄的,后来他索性直接在内地发展了,更不会有人怀疑。

直到一个月前,通过经纪人得知,黛林正在积极准备复出。当时经纪人告诉他这消息时便神色隐晦,毕竟黛林三四年没在圈中露面了,说白了就是过气明星,想翻身,多半得借他这个前夫的名。他当时并不甚在意,夫妻做不成了,总还有朋友的情分,如果她真的需要自己帮忙,他也义不容辞——只是出于朋友道义的支持。

可是黛林却提出要加盟华谊,在内地发展。公司签人都有经纪人和合约部的固定流程,他压根没有立场插手,就算黛林追到上海来,他也还是那句话:“对不起,我帮不了你。”

便是那天晚上,被素问撞见的那次。

当时黛林气极,忿忿扬言:“你不帮我,我总有办法翻身,你就等着瞧吧!”

那时便料到了她会这么做吧。

素问静静的坐着,陪伴他度过这矛盾而纠结的一刻。

薛绍峰沉默了好久,才有了点开口的意思:“其实我不怪她这么做。一场婚姻的破裂,两个人都有责任,我知道是我做得还不够好,这次她要炒新闻,我不能说什么,就当是我欠她的,都还给她吧。我只是觉得很对不起剧组的大家,对不起这么拼命琢磨角色的你。大家都在很用心的工作,这一定会是部出色的电影,现在却因为我的事,让绯闻掩盖了电影的光芒。”

素问忙摆手,安慰他:“峰哥你不要这么想,剧组就是一个大家庭,一个人遇到困难,大家都会出一把力的……”

薛绍峰忽然牵起她的手,素问一下子噎住了,后面的话也说不出来,只是目瞪口呆的看着他。

“本来一直揣摩不好易先生的心理活动,在开拍之前卫导也说我没从以前的深情款款累角色中走出来,现在却是终于能体会了易先生的角色。他不是不爱,只是不能爱,也不会爱,爱情这种东西也许早该在他心中消亡了,无论理智、身份、地位,都告诉他不能爱这个女人,却还是不知不觉的被吸引。最后只能亲手处决自己这段爱情。”

“他处决的不是一段感情,是他今生唯一的一次直面自己感情的机会。丫头,我知道我已经失去资格。你很好,是这个圈子里少有的干净。不要管那些闲言闲语,有一天你会光芒万丈,而我会坐在台下,安静的看着你,为你鼓掌。”

等素问反应过来的时候,薛绍峰的嘴唇已经离开她的额头了。安抚般温柔的流连,然后又吻了吻她的眼睛和睫毛。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有求于陆先生,我是个已婚男人,也不能像那些豪门一样提供什么,我知道我没有和他竞争的资格,我只能尽我所能的帮助你。但是我还是要提醒你,我在这个圈子比你早混了几年,关于豪门巨子与圈内女明星的轶事知道的也比你多,这其中不是没有真情的,但最后能得善终的,却寥寥无几。你是个聪明女孩,相信会自己把握好分寸。”

他说完,不知何时手已绕至她颈后,素问感觉到颈部的皮肤一凉,然后一样金质地的东西从锁骨上垂下。

素问晕晕乎乎的抬起头,薛绍峰已经抽身退开几步,终于恢复了正常的神色:“我的朋友虽多,可真正能听我倾诉的却没有。谢谢你在这一刻陪着我,也谢谢你在记者前面的力挺。”

他说完已经转身离开,素问愣了半晌,托起坠在胸口的链子一看,是TIFFANY这一季的新款项链,内地专柜还没有上市,只在香港能买得到。薛绍峰中秋在香港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其实已买了这条项链,正放在手中把玩,想着该用什么理由送给她,而她三言两语推脱过去,竟叫他送不出手。

带在身边这么久,终于在今天亲手为她戴上,就像是了结了一桩心事,用一种自杀的方式,近乎残酷的扼杀了自己的所有念头。

也许是这次的丑闻爆炸,才让他正视到一个现实:他是个离过婚的男人,根本配不上那么干净的她。

何况她早已心有所属。还是趁早绝了念想吧。

素问把项链的坠子攥在手心,怔愣了许久才想到要追出去。然,空荡荡的走廊,早已无人,柔软厚重的地毯把人的脚步声都全部吸进去,却掩饰不了她怦怦雷动的心跳。

走廊静谧,素问却隐隐不安。这份礼物太贵重了,薛绍峰的意思她已经明白了七八分,她很感激,却有种无法言说的负累。

半晌,她摇摇头,转身回房,房门“砰”的一声,在走廊里发出闷闷的回响。然后是“吱呀”一声,一旁的安全门被推开,默默走出来一个面无表情的陆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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