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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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寒假了,已经好几个月没能抓出新的典型来进行斗争,我和嘎柳子便重新进入革命闯将们的视线,要利用寒假农闲时掀起一轮阶级斗争的新高潮。www.kmwx.net为什么要批斗我和嘎柳子,一个原因,是因为农闲没事干了,借口搞阶级斗争而批斗人欺负人,早已成为好多红卫兵干部们最大的乐趣,还有一个原因,则是正当批邓反击右倾翻案风的当口,在以阶级斗争为纲的岁月里,不揪出一个反动典型来说不过去,当然大概也有我们的个人原因吧。

大雪封门,学生们员们都猫在家里,但得到通知,我和嘎柳子要去接受批斗。因为天冷,我们两个被命令提前将“工字楼”大办公室中的炉子生好,为的是斗争我们时暖和些。

这嘎柳子本属于根红苗正那一类。他比我大两岁,却仍然和我同班,那年头读书不象今天这般正规,同一个年级相差五六岁的比比皆是。这嘎柳子是特别地调皮捣蛋,凡是村中有的坏事,基本都有他的参与,故而他便也经常享受我们四类子女本该享受的待遇,动不动便挨批斗。而他似乎并不惧怕批斗,反而越斗越坏,不论你怎么折磨欺负他,斗过后仍然嘻皮笑脸。

其实我们虽然打架多次,但似乎并没有结仇,反而在许多时候是很好的伙伴。

比如夏天偷瓜,冬天逮兔子,上树掏鸟蛋,下河摸鱼虾,他都愿意喊我,而我也愿意他喊我。他长的算英俊那一类,高个,大眼、浓眉、唇红、齿白、鼻挺、口正,如果全公我算第一帅哥,那么他绝对算第二。

我们两个都早起就到了“从头越”的司令部,开始生炉火。这是修建于半个多世纪前的建筑,英国人修的还是美国人修的,看上去仍然特结实,门窗的木头选村应该相当的不错,仍然象新的,那年头农村基本不得一见的木制的地,也仍然象刚刚铺上去的,没有丝毫的裂缝和绉褶。和农村其他住户口、教室不同,这工字楼大办公室里的炉子是西洋风格的壁炉,东西两侧各有一个。后来我看到电影里西洋的壁炉是烧柴的,但这间大办公室的壁炉大概经过了改造,却是烧煤球的。这炉子的烟道也修的特别好,不论是烧柴引火还是添煤抠烟,却全被吸走,房间内不会有一丝一缕的煤烟和气味。洋鬼子的东西真的令人佩服。

因为是两个炉子,我和嘎柳子各负责一个,所以也就不敢偷懒,到日上三杆时,腾腾的炉火已将房子里烘的暖暖的,连棉衣都穿不住了。整个屋子也打扫的干干净净,门窗上、桌椅上、地上,连一点煤渣甚至一丝灰尘也摸不出来。

卫小光带领着汪海龙等几个人进屋时,嘎柳子笔直地立正,我便也学着他的样子立正,并将上身向前倾斜成一个角度,低下头,象奴隶迎接人那样迎接他的到来。

“他妈的,没规矩了。”卫小光吼道。

嘎柳子赶忙跪了下去。我本来不想跪,但看到他跪了,我不跪会显得我不老实,便也慢腾腾地跪了下去,跪在了卫小光的面前。这让我有些异样的感觉,什么感觉呢?说不出来。

卫小光神气地斜仰在椅子上,晃动着二郎腿,那胶皮底的军用高腰帆布棉鞋差不多要晃到我和嘎柳子的脸上。他用一只手扭着我的下巴,附视着,问:“你妈的屄的,这几天认识的怎么样了?”

“我有罪,我认罪。”我按照他们定的规矩,尽管没有被捆绑,也自动地将双臂反背到身后。他坐着,我跪着,脸被他捏的东一下西一下、高一下低一下地,极屈辱地不敢说什么也不敢做什么。

他弄了一会我,便转过脸朝着嘎柳子,“好久没给你看瓜了,最近做过什么坏事没有?”

嘎柳子跪着,将身体向前倾着,诞着脸,“卫老师我哪敢呀,不信您问问,我都好久没干过坏事了。”

“他妈的,你们两个我还不知道,上次去偷女知青晒的柿饼,不是你们?给鲁阳文具盒里放壁虎,不是你们?他妈的,我就知道你们是皮子痒了,找斗了。”

卫小光坏笑着,对着身后几个紧紧跟随他的汪海龙等人,声音并不大,脸色也并不严厉地命令:“给他看上。”

说到“看瓜”,大概只有冀中以及京津一带的人们才知道。它是一种民间玩闹的游戏,文革时则变成对坏分子专政的手段,用今天的眼光去看,它应该又算是一种s方式。《战斗的青春》、《艳阳天》、《瓜棚柳巷》等以冀中及京津地为背景的小说中,都有“看瓜”的描写。

“看瓜”的玩法,是先将被玩者的双臂反绑,然后再将脑袋强行塞入他自己的裤裆之中。这样固定后,整个人便没有了丝毫的反抗余地,而只能任人踢打翻滚折磨。

嘎柳子的裤子并非老一代农民穿的大裆裤,脑袋无论如何无法塞入自己的裤裆内,几个人便将他的头与他的两只被扒掉了鞋的臭脚紧紧地捆到一起。这样捆好后的嘎柳子,与其说象个瓜,到不如说象个饼,或者说更象个乌龟,团成一团一动不能动地坐趴在地上。

汪海龙等几人将嘎柳子的衣领抓住,缓缓地将他提起,直到屁股那一端着地而头部在正上方时,一松手,丝毫也没有自制能力的他便象个砖头被推倒般地,脸朝着地面,“吧叽”一声,死死地摔下去。

我目不转睛地看着,虽然这种恶作剧在我们那一带的农村经常得见,但每次看到,却仍然让我全身涌起某种感觉,这感觉火烧火燎的。

“爬一圈!”

嘎柳子的脸紧紧贴在自己的脚心处,开始向前爬,这与其说是爬,不如说是蹭,即每次都是用力将双脚往前挣扎着挪动一下,然后屁股再向前怂一下,于是整个身体才能往前进一步,因为双脚捆在脸上紧紧的,基本没有什么余地,这每一个动作,便也只能往前挪动几个厘米,却要费出吃奶的劲。

“哎哟!好疼呀!”

“往前爬!爬。”几个人用脚踢着他。

“哎哟!别踢了,亲爸爸,这哪爬的动呀。”嘎柳子依旧嘻皮笑脸地嚷叫着。

“答我,你是不是王八羔子?”

“是是,我是王八羔子,放开我吧,好累呀!”

这样的虐待我也是经常享受的,我知道那滋味。也仗着那时年轻,所以尽管将脚贴到脸上十分的难受,但还不至于把骨头弄断,年龄稍大些的,肯定要玩出事来。

“哈哈,好玩,那你爸爸岂不是公王八,你妈妈岂不成了母王八,说,是不是?”

嘎柳子并不犹豫地答:“是是,我爸爸是公王八,我妈是母王八,哎呀我腿好累好酸,亲爸爸,求您老给松松吧。”

一个革命闯将揪住他的脑袋将他提起,将被捆绑的呈圆盘状的嘎柳子提到呈饼子立起样子时,一个对着另一个说:“你猜他往哪边倒?”

“后面倒”,另一个红卫兵小将答着,将他的身体只是略微向后倾斜了一点点,然后松开手,丝毫无法平衡的嘎柳子便向后倒去。因为后背两条反绑着的双臂,也因为他的腰呈弓形弯曲,向后倒时没有象前倒那么地死。不过这时,他的脸却正面朝天了。

卫小光搬动了一下坐骑,凑近他,附下身子看他一会,然后脱去了鞋,将两只又肥又厚的臭脚,蹬到了嘎柳子仰面朝天的脸上。

“闻闻,香不香?”

嘎柳子却伸出了舌头,在那肮脏恶臭的脚底上舔舐起来。

我全身涌起某种异样的感觉。

正在我全神贯注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时,随着一阵冬天室外的凉风的侵入,一个稍显撒娇的声音从门口处传来:“卫老师,你脚太臭了吧,我都想吐了!”

卫小光却一脸坏笑地对着脚下的嘎柳子命令:“听到没有,还不快点舔干净了,人家都嫌臭了。”话虽然这样说,但他还是把鞋穿上了。

就这样嘻皮笑脸的,一个上午就过去了,什么正经事也没干,那年头的革命行动也不过如此。

冬天,没什么农活后,学校房顶要砸胶子。什么叫砸胶子呢?就是在房顶上抹一层石灰和胶泥的混物用于防水。那时我们那的农房房顶没有瓦,一般的人家都是麦桔和泥抹的,好一些的便是砸胶子了。

这砸胶子的活并不请人,而全由学校的师生加上全村的四类分子们承担。

这天吃过早饭,我和妈妈便带着工具到了学校,我到了各班的集点集,妈妈则站到四类分子的集点,由背着步枪的民兵们集,然后开始分配工作,和泥、和石灰、传泥、砸胶子、磨胶子等等。

民兵都是根红苗正的贫下中农子,不过这些翻身农民的后代也是真他妈的坏,明明有男四类也有男学生的,可他们偏偏分配所有的女四类分子和石灰泥,而让男四类们干其他的活。和石灰泥如果是正常的用铁锨四齿镐什么的搅和也不算重活,但民兵们坏就坏在,他们却非要求女四类分子们脱了鞋袜踩到石灰泥中用脚去搅和。要知道在那时的北方农村,人们的思想观念还相当的守旧,女人的脚还是象封建时代一样,是属于第二性器官,不能暴露给外人看的,尤其是几个中年的地婆,都还是缠足,这就更是羞辱和刁难了。

没有人敢说一个不字,甚至没有人敢于迟疑,包括妈妈和鹿一兰等在内的全体女性四类分子,全都脱去鞋袜,高高地挽起裤腿,排成一队站好,等待着下一个命令。但那几个缠足的地婆,却为难地不肯当众暴露小脚,其中一个便向着一个民兵小声衰求道:“我不嫌鞋弄脏,穿鞋去踩也一样。”

答她的是厉声的斥责。无奈的,她脱去尖尖的小鞋,穿着布制的袜子,停住了手,迟疑着,看着另外的几个也是缠足的地婆,几个女人仍旧没有动手脱去鞋袜,另一个民兵上来,揪住其中一个的头发,“啪啪”就是两个耳光,口中骂着:“他妈的狗地婆,现在是无产阶级专政,就是要从肉体到心灵给你们一个彻底的改造,胆敢抗拒改造,要你们知道知道无产阶级专政的铁拳。”

又一个民兵上前,抡起三八枪的枪托子,朝着一个地婆的腿上打去,把那个地婆打得“哎哟”一声,倒在地上。这一着很灵,几个缠足的女人再不敢迟疑,羞辱地扒去了鞋袜,露出除了自己的丈夫以外从不示人的三寸金莲,规规矩矩地站好。

面对着一排赤裸着腿脚的女人,那个背着美式冲锋枪的民兵排长,有一句没一句地开始了训话,训话的内容除了口号则全都是废话一堆,他的本意却并不在此。在七十年代的北方农村,成年女人是没有穿裙子的,即便是炎热的夏天,女人们也是长衣长裤,不象今天这样可以在大街上任意观赏女人暴露的大腿的,更不要说赤足了,所以,现场的所有男人们,甚至包括男四类分子们,都不时偷偷把头扭转过去,看着那群高高挽着裤管暴露着大腿和赤足的女人。几个缠足的地婆脸上写满羞辱,但她们不敢哭,也不敢躲,无地自容地排队站好,任由人们淫邪的目光在她们的腿上、脚上侵犯着。

没话找话地训了足足有十分钟后,那个排长的眼瘾与心理得到了充分的满足,这才又一声命令,把女四类分子们赶进了石灰与胶泥和着的泥淖中。刚刚迈进第一步那一刹那,几乎所有的女四类分子全都用牙齿使劲吸了一口气,“咝啊”但也仅仅如此,没有人敢说第二个字,一个个迈动着双腿,在泥水中踩动着搅和起来。

那已经是北方大地冰封雪冻的季节,赤脚踩在石灰泥中,那个滋味是可想而知的,而更大的痛苦还不是肉体的,而是精神上的。

羞辱还远远不止这些,就在劳动结束时,那几个小脚地婆,其中两个人的鞋袜却不知被人给藏到了什么地方,找不到了。另外还有两个,都只找到一只鞋,好在她们聪明,为不至于再次受辱,或是借着裹满双脚的泥浆的遮掩,不动声色地低下头走开了,或是穿上自己男人的大鞋赶紧走开了,只有一个,不知是脑筋差点还是腿脚被冻坏了,却没有走开,而是无奈地蹲下身子,用一块破席片遮住小脚,屈辱地不知所措。很快,大家知道了是谁干的,于是这位地婆的儿子,也和我同年级的一个四类崽子便向比我们大不了两三岁的一个民兵帮助他妈要鞋,那民兵正拿起一件皮猴往身上穿,听到这四类狗崽子给他妈要鞋,丝毫不隐瞒地指着旁边一口水井答他,在那里面,想要自己下井去捞吧。那四类崽子看了一眼旁边的井口,无奈地小声嘀咕了一句什么,却惹恼了那民兵,他丢掉正在往身上穿的皮猴和手中的中正式步枪,照着那四类崽子打去,出身不好的他不敢还手,任他打着,头上脸上都挨了好几下。

我早已看不过去,趁他全神贯注打人,便附身抓起他的皮猴,丢进了井里,然后扬长而去。

皮猴,就是带有风帽的短大衣,不一定是皮的,也可能是棉的,这东西在当时我们那还是凤毛麟角,能穿皮猴的,都是城里有亲戚或特别有身份的人,一般人是买不起的。

这小子丢了皮猴,到处找,也怀疑我,但这家伙人缘不好,找了好几天也没问出个下落来,弄的他家里的父母也帮助他找,他母亲还心疼地哭了好几场,并扬言是阶级敌人有意报复,还告到了公革委会那里。这在当时也的确是件大案,公也真的很重视,还专门派人到大队驻下来进行排查。

这天晚饭后,天又刮起大风,仍然是没有月亮,赵小凤又一次敲打我家的窗户,通知我跟她到大队部接受审问。有了上次的教训,我感觉她又是怕黑,因而故伎重演想要我陪她去念革命语录的,但一来是不敢确定,担心万一;二来是她说皮猴的事公来人调查我让我害怕;三来呢我心底也有一种东西在催促着我,于是我便又和她来到了专门用于对阶级敌人进行专政的大队部。

“你丢赵狗子皮猴的事公知道了,一会他们要来审问你,我得把你捆起来。”

刚刚进屋,她便取来绳子,对着我说。

我看着她调皮的脸,八分不相信、十分不害怕地说:“得了吧,天黑,你怕鬼吃了你,又让我陪你走夜路的”,说完我看着她的脸色,更加坚定了我的怀疑,便说道,“陪就陪了,还捆我干吗?”

她装出严肃地拉着脸,说道:“你给我老实点,谁要你这四类狗崽子陪”,说完大声命令我,“转过去。”

我仍然八分的不相信,但我还是转过了身体,把后背对着她,并自动地背过了双臂任她捆绑。

“跪下,你那么高我怎么捆。”

我顺从地跪下去。她很快捆好了。

她转到我面前,低下脸冲着我,“你要放老实点,就不让你撅着了。”

她站着,我跪着。本来我可以起来,但我没有。她的身体紧紧地挨着我,少女体内的芬芳似乎正透过厚厚的棉衣袭击着我,我从没这么近距离地和女生在一起,而且是跪在她的面前,那一刻,我有点神魂不清,竟然忘记了身份,将脸向着她的腰部贴近,并大口地吸起气来。

“你好香啊!”

“啪!”一纪响亮的耳光打在我的左脸颊上,“你个流氓!”

我的脸上立时火辣辣的,但我的另外一种感受却倍千倍地抵消了疼痛,我扬起脸,看着那张愤怒而可爱的小脸,发自内心深处地缓缓地、轻轻地说出:“好舒服!”

她再次扬起娇嫩的小手,“啪”的又是一下。

我愈加强烈地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快感,扬着脸,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真美!”

她来气了,抡起手左右开弓地打在我脸上,“臭流氓,我让你舒服,我让你美!”

我也不知挨了多少下,我的脸已经麻木,我的心底、甚至我的身体却荡漾起一股异样的冲动,但我不再开口,不是怕疼,不是怕挨打,怕的是她真的生气。

她见我不再说话,大概认为我已经屈服,而那时,我的脸开始灼热,大概已经红了吧,于是她停住手,使劲地瞪了我一眼,“给我起来撅着。”

“撅着好累,我就这样给你跪着还不行吗?”

“什么叫给我跪?这是对你的专政。”她驳斥道。

“反正现在就你一个人”

“不许说话。”她打断了我,开始播诵伟大领袖的语录。

我跪着,看着她好看的小嘴夸张地朗诵着,听着她夸张的文革特有的声音,象个女神般的神态,尽管我和她有好几米的距离,尽管她穿着宽大的厚厚的棉衣,但我似乎朦胧中看到了她玲珑有致的少女的裸体,嗅到了她体内散发着的诱人的气息。

我沉醉在她打给我的耳光的疼痛与快感中,努力地吸闻着那留在我脸颊上的她的手的味道,象正在品着一杯高醇度的美酒,欲醉欲仙的感觉。

播完了,她转过身来,看着我,眼睛里含着一种愤怒,还有隐约的娇嗔。我仍然面朝她跪着,迎接着她的目光,目不转睛地仰视着她。

她起身走近我,用一支手拨弄着我的下巴,借着灯光,察看我肯定已经被她打红了的脸颊。

“你的手好软!好香呀!”我仍然是从心底里说出。

她又是一句“臭流氓”,然后扬起手,却没有打下来,而是揪住我的耳朵,反我的头前后左右地弄着。说真话,我感受到的并不是痛苦,而是从未有过的享受。真的,那柔软的小绵手的摆弄,弄的我全身都酥软了。

她的任务完成了,该家了。

“我早知道你是要我来陪你的”,她看了看我,知道已经不能再骗我,便不再说什么。

“给我松开吧。”

“不行,你不老实。”

就这样,我仍然反绑着,陪着她走家。但这次,她没有再让我家由妈妈松绑,而是在我家门口时给我松了绑。在松开绑那一刻,我好想抱她,但,我没敢。

也许是皮猴的原因,也许什么原因也没有,公革命委员会真的要来我们大队开批斗会了,这其中,我又一次被列为批斗对象,于是在一个上午,“从头越”

战斗队开始排练对我和其他几个四类狗崽子的批斗。

怎么批斗还要排练呢?对了,稍正规些的批斗大会,为了保证批斗的质量,也经常会象排节目一样,要将预先准备好的程序走上好多遍才行的。尤其是这次批斗,因为公革委会要来人观摩,于是这批斗就更不能马虎的。

“好了,先让嘎柳子准备一会的发言”,说着冲着刚刚进来的几个女红卫兵,“你们几个,今天好好练习练习,来!李红卫,你来,把鲁小北捆起来。”

这实际上也是对红卫兵斗争性的训练。

嘎柳子哪肯老实地准备这些,红卫兵们也知道他皮子贱,三下五除二,又给他看上瓜。

这个叫李红卫的,是我们年级另一个班的红卫兵干部,也是今天四个女生中最腼腆的,她听到卫老师点自己的名,极不情愿地,“怎么捆呀?”

“就按批斗会上那么捆。”

那个女生手拿着粗如手指的麻绳,走到我身边,对着我,声音并不威严地,“跪那儿。”

在一个腼腆的女孩子面前,含着羞辱,也含着兴奋,我跪了下去。

她不好意思地用力抖动着双腿,象是自言自语又象是撒娇似的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怎么捆呀”

但她终于还是开始捆了。她先是冲着我又算调皮又算不好意思地打了声招呼:“你别怪我啊。”说着便将绳子搭到我脖子后面,然后从腋下穿过,在胳膊上缠绕,缠绕到手腕部时,重复了两圈,将绳子向上穿过脖子后面的绳子,用力下拉,系紧,我的双臂便反剪着捆在背后纹丝不能动弹。

“这哪行呀?你捆的这个象是戏台上的。不行,重新解开,要勒紧。”卫小光对她的手法打了不及格。

她又解开系死在我手腕上的绳扣,卫小光说胳膊勒的也不够紧,她性又将绳子全部松开重新捆绑。捆到最后,大概怕勒不紧,竟然用脚蹬在我的后背部位,而用两只手狠劲地勒,重新拉紧。

“噢啊”我疼的忍不住叫着。

绑完了,她用手抓住我身上的绳子,扯了几下,绷绷紧,对着卫小光,“卫老师,你看这行了吧?”

卫小光:“将就吧。”

捆绑完毕,他们便象排戏一样地开始讨论大会开始前由谁领呼口号,口号呼多少句,呼什么,持人用什么样的语气宣读批斗大会的开始,发言人如何地现场揪斗我、审问我,几个发言人后我开始交待,交待到哪里时打断我的交待继续撅着等下一个人上台发言,等等。

讨论了一会,于是持人赵小凤开始练习。

“伟大领袖毛席教导我们,一切阶级敌人”念了一大串席语录后,她加大了嗓门,“把拒不改造的反革命狗崽子鲁小北押上来!”

听到她这一声吼,我被押到席台正中位置,头被使劲地按下去。

“哎呀!不行!错了,不是说好了要揪着他的头发的吗”,是那个女知青的声音,“重来!重来!”

我又被押了侧屋。负责押送我的汪海龙用手在我的头上猛地揪了一把,骂道:“你妈屄的以后头发留长点,他妈老子揪都揪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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