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情愫无形(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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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皇帝宣召路映夕入宸宫。

偌大的殿宇,宫灯明亮如昼,可却有着几分莫名的沉寂。

進了寢宫的書房,更覺悄然无声,皇帝伏在紫檀案几上,许是累极睡着。而案上,堆着滿滿兩叠小山似的奏折。

路映夕放輕了脚步,慢慢走近。

皇帝十分警覺,陡然醒了过來,猛地抬脸。

“皇上。”路映夕欠了欠身,靜靜凝視他。

“你來了。”皇帝緩了神,悠悠站起。

“皇上做噩夢了?”路映夕眼光轻扫过他的額角,抿唇淡淡微笑,递出一方絹帕。

皇帝未接过,隨意抬袖擦拭了額上冷汗,道:“今日有不少折子,却无人能提出有效有益的建议。”

路映夕輕叹:“能提出來的无非是用九节菖蒲根淨水,預防更多人染上瘟疫。”即使华佗再世,没有奇效葯……这场灾难,只能硬生生熬过去。

皇帝眸色一暗,走血窗台,負手背对她。幽深目光透过青色蟬翼窗紗,定定盯着檐外的婆娑树影。

良久,突然低低启口:“朕梦見白日里的场景。百姓咒骂朕,一边拿石子砸向城楼。朕被他們擲中,周身生疼却不敢发出半点怨声。”后來场景一轉,变作一座奇大无比的凄涼坟场。他站立其中,四周都是林立的墓碑,他一个个数过去,竟发現足足有十四万人。正是暉城全部的百姓人數。

“皇上,一场瘟疫所逝之人,虽会达上万,可是战爭更加殘酷,动輒以十万计。”路映夕注視着他孤峭的側脸,语声沉靜。

皇帝驀地轉过身,凝目迫視她:“这如何相同?征战乃是情非得巳!”

路映夕清淡一笑:“情非得巳,难道不是因貪念野心造成?”

皇帝眉眼沉冷,铿然道:“一人野心不足以造成亂世。現況既巳混亂,只有肅清作亂者,方可还天下一片安宁。”

路映夕微微头,不以為然,无论是制造事端之人,或自认拯救者,都巳然參与其中,推动着亂世愈亂。

皇帝冷淡了语气,轉而道:“朕召你前來,是要問你可有独特葯方。”

路映夕看他一眼,再次搖头。

皇帝皱起濃眉,神情郁郁,重新走回桌案后坐下。

“皇上,臣妾想明日去暉城”路映夕立在案旁,清声道,“臣妾想在城門处设立医營,但凡确诊无病者,逐一放出暉城。不知皇上是否贊同?”

“这件事不需要你去做,自有戶部和太署去施行。”皇帝抬眼看她,面色淡然,只有眸底閃过一絲不悅。

“多一个人,便多一分力。”路映夕温言说服,“臣妾愿為皇上分担,也愿暉城百姓皆能度过此劫。

皇帝拧眉,橫她一眼,抿起薄唇未答话。

路映夕低眉敛眸,轻轻一叹。他是顧忌她將与师父会合吧?可就算她和师父一起治病诊患,不代表会发生什么不该发生的事。

“朕无法亲自去。”皇帝忽然出声,若有所思地道,“你代朕前去也好,不过要注意着自己的身子。”

路映夕心下讶然,他為何轉眼就改变了主意?

皇帝緩緩扬起唇角,笑得淺淡却意味深远。她以皇后之尊亲臨灾城,如此美名,成就她,亦是成就了他。

路映夕定睛望着他,渐渐也明白了过來。

“倘若臣妾当真不幸染了瘟疫,皇上会如何?”她淺笑调侃道:“將臣妾隔离于何处才妥当?”

皇帝亦笑,挑起眉毛,回道:“还隔离什么,直接在暉城焚燒了,以免你將病帶回京都。”

“皇上好狠的心!”路映夕捂胸惊呼,一脸不敢置信。

“郎心似鉄,你今日才知道?”皇帝腉着她,唇角帶笑,一双寒潭似的深眸渐有了暖色。

路映夕放下作态的手,与他相視莞尔。

对望須臾,她敛了笑容,正顏道:“一次诊断恐怕不够安全,臣妾建议,每个百姓都要經过三日诊断,才能出城。而晕城渐空的同时,周遭城鎮就会多了流民,臣妾认為朝廷应提前做好相应准备,以防出現滿街行乞者的亂态。

“你说的这些,朕都巳想到。”皇帝伸手揉了揉太阳穴,眉間浮現一沬倦意,“如今边疆正打仗,国库消耗极大,現又发生这样的事……”边疆十万军马,加上鄔国后派五万騎兵,長期駐扎边关,需要耗費的粮草极是惊人。而且这是長期拉鋸战,国库万不可空虛。

路映夕心里暗道,誰让你想要一統天下建霸业,真真是活该。但面上仍是温婉严谨,接言道:“現下也无可能撤军了,不如考虑与霖国协商,借其粮草。霖囯虽是地小兵弱,但土地肥沃,且注重田耕,可算是富裕之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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