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5章 无战事(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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赢,不足伤魏之根基,唯实诸将部曲;败,则损陛下之威,更是虚耗国家粮草兵卒。

望陛下察之。

这一番话,就差是指名道姓说诸葛恪这些年来不断骚扰北边,除了充实自己和自己手下诸将的部曲,对国家根本是没有什么好处。

前年那一战,已经算得上是吴国的倾国之战。

东西双线,几乎是先后全军尽出。

不但耗光了吴国府库的最后一粒粮食,甚至还向汉国借了不少外债。

若不然,何至于连荆州的关税都全部抵押出去了?

甚至拿下襄阳之后,孙大帝还默认了南郡一带改稻为桑。

没有办法啊!

除了要还外债,自己家也要想办法尽可能地,或者说,尽快地开源。

若不然,府库空荡荡的,换了谁,心里也会慌慌乱。

没了汉国源源不断地支援,就算是把大泉铸到五千,那也吃不住劲啊!

光是正在组建的五千骑军,这还没有开始打仗呢,一年所消耗的钱粮,就抵得上一支五万步军——这还是不打仗的时候。

养一匹战马所耗,至少相当于养六七名士卒。

再加上骑卒所耗。

还有需要配备的兵器,盔甲等等。

养一骑可养十步卒,真不是说笑的。

这还算是节省的。

真要按汉国那种养法,那就更高了。

就吴国这点底子,原本光是养国内这些水军步卒,都得铸大泉一千。

如今还要多养这么一支骑兵,没了汉国的支持,财政崩溃那就是眨眨眼的事情。

孙权当初也没想到养这么一支骑军的负担会如此沉重。

要说他心里没有一丝后悔,那肯定就是假的。

但事到如今,他就是心里再怎么后悔得滴血,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撑下去。

毕竟付出这么多心血,还给汉国送了造船技术,教了船战之法。

最后一战未打,就把骑军解散了,那才真是叫赔了夫人又折兵。

沉没成本太高了!

不光是吴国的府库不支持吴国再打一仗,而且吴国国内的局势,同样也不支持吴国再像早年一样,能年年出大军北上。

前年偷袭寿春差点得手,但最终功归一篑,接着太子孙登突然病重身亡。

对年逾六十的孙权来说,委实是不小的打击。

如今吴国国内暗潮涌动,孙权已经感觉到时间紧迫,不得已把重心转到了整顿内部,根本没有太多的精力对外。

故而此时陆逊的上奏,实是正暗合他之意。

于是他装作纳听谏言的模样,暂停派兵过江,又让有司占卜北边之事。

很快,太卜上疏,言有望气者判断不利于出兵。

果然,不久之后,江北再次传来消息,魏军增兵舒县,不过是加强防守,没有南下之意。

朝中大臣由此皆称赞陆逊有先见之明。

孙权亦赞之,实则心里越发忌惮之。

不过此事之后,孙权有感于诸葛恪确实如陆逊所言,挑衅北境过于频繁。

若是换成以前,尚还好说。

但此时吴国不同往日,于是调诸葛恪移守柴桑。

诸葛恪被调离了前线,失去了立功的机会,又得知此事有陆逊之故,他知道上大将军向来嫌弃自己,于是给陆逊亲自写了一封信:

杨敬叔传述清论,以为方今人物凋尽,守德业者不能复几,宜相左右。更为辅车,上熙国事,下相珍惜。将进之徒,意不欢笑,闻此喟然,诚独击节。

愚以为君子不求备于一人,自孔氏门徒大数三千,其见者七十二人。至于子张、子路、子贡等七十之徒,亚圣之德,然犹各有所短,师辟由喭,赐不受命,岂况下此而无所阙?

……

夫不舍小过,纤微相责,久乃至于家户为怨,一国无复全行之士也。

大意就是国家这些年来,人才凋尽,应当大胆提拔,圣人弟子三千人,出色者也不过七十二人,而这些出色弟子,也各有所短。

圣人弟子犹然如此,更何论我们这些人?

只望上大将军不要揪着小过不放,苛责求全,否则的话,久而久之,大家只会互相埋怨,我们大吴再也没有人才得到提拔了。

诸葛恪的信送到陆逊手里,但陆逊观看过后,只是放在一旁,并没有给诸葛恪回信。

因为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丞相顾雍的病情,已经进一步加重,卧榻不起。

作为代丞相,他有越来越多的事务要处理。

更别说太子与鲁王一事,正越演越烈,如今已经开始有朝臣陷入其中。

准确地说,是有朝臣的子弟或明或暗地各自投靠太子和鲁王。

在陆逊看来,这些子弟,是欲私出以邀荣利,若其不佳,终为取祸,而若侥幸得幸进,亦于国家不利。

更何况太子与鲁王有了这些子弟作为羽翼,二宫势敌,必有彼此,此古人之厚忌。

林林种种,让陆逊深感忧虑。

而大都督全琮之子全寄与鲁王孙霸往来,更是让二宫之争推向了一个危险地步。

陆逊没有给诸葛恪写信,反是给全琮写了一封信。

信中说道:卿不师金日磾,而宿留阿寄,终为足下门户致祸矣!

师金日磾,意思就是学金日磾。

金日磾乃汉孝武皇帝临终指定的辅政大臣之一。

汉孝武帝生前,非常信任金日磾,并且爱屋及乌,对金日磾的儿子也非常宠爱。

其长子从小就陪伴在孝汉武帝身边,可以说得上是在宫中长大。

有一次金日磾看到儿子在殿下与宫女嬉戏,认为他是在秽乱宫闱。

而且这个儿子太过轻佻,不知尊卑轻重,迟早会有一日连累家族。

于是金日磾就把长子给杀了。

陆逊让全琮“师金日磾”,意思就让他学金日磾杀儿子,免得为“门户致祸”。

全琮接到陆逊的信,当场就是破口大骂:

“陆伯言安敢欺我!”

父亲说自己的儿子是犬子,那叫自谦。

别人真要顺了这个话,说你的儿子就是犬子,换谁谁高兴?

甚至居然还说这个犬子不但为人邪僻不正,而且会给你家带来灾祸,不如早杀早安心。

这是什么道理!

会不会说话!

“寿春军功一事,吾一直没有找汝算帐,是看在汝乃上大将军的面子上。”

“汝非但不识好歹,居然还敢让吾杀子?是不是真以为吾好欺负!”

全琮越想越是按捺不住心头腾腾冒起的冲天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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