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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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从来没有一个时候我这么理智过。”

“你!你简直要气死我了,你这个不肖子!你…”何船长唬地站起来,脸色发青,跳到惠如面前,举起右手要往下劈,琴姨和我也同时站起来,琴姨一个箭步冲过去,横挡在中间,截住了何船长的手。

“有话好讲,不要动手,来,坐下,坐下;喝口茶,消消气。”

琴姨连推带拉地把何船长按在椅子上,将茶杯递到他手上。

空气一下子僵了起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思,各自有著不同的感受,谁也不愿意先开口来打破僵局。我忽然觉得我们实在不该来介入这场尴尬的家庭风暴中。

突然,电话铃声大响,敲破寂静的沉默,琴姨拿起听筒,只见她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仿佛全身的血都流光了似的,嘴唇发抖,目光中一片惊惧;两行热泪冲出了眼眶,人显得摇摇欲坠。

“琴姨,你怎么啦?是谁的电话?”我过去扶住她问。

“医院,是医院打来的,姐姐,姐姐她恐怕不行啦。”琴姨全身陷入战栗之中。

“啊?!妈,妈妈!”惠如一下子弹了起来,惊惧万分地狂喊一声,抓著何船长的手叫著;“走,我们马上到医院去。”

“是,是的,我们马上去,马上去。”何船长声音暗哑,面容凄惶地看看惠如又看看琴姨,机械似地重复著:“我们快走。”

“琴姨,惠如,你们快去吧,我留在这儿看孩子,等你们回来,放心好了。”我按了按惠如的肩膀诚恳地说著,她很快地瞅了我一眼,眼中流露出感激的光彩,在这一瞥之中,我们之间的障碍完全消除了,彼此心中有一服新的暖意冉冉升起。

快十点了,惠如她们不但人没有回来,电话也不打一个,真叫人着急。我替孩子们洗过澡,打发他们上床睡觉,小强口口声声嚷著要“婆”闹了好久才唾著。

等招两个小家伙都安顿好了之后,也将近十一点半了。阿渔显得焦虑不安,看看表又看看我之后说:

“我到医院去看看,也许有带要帮忙的地方。”

“也好,去了打个电话回来。”

“我知道。”

阿渔走后,我的胃开始隐隐作痛,替自己装了个热水袋按在胃上,蜷缩在沙发里守著电话等消息。

过了好久,好久,我几乎怀疑电话坏了,几次忍不住拿起来听听看是否有声音。

终于,电话响了,我赶忙抓起听筒急促地说:

“喂,是阿渔吗?怎么样了?”真恨不得一口把电话吞下去。

“阿乖,你先别急,听我慢慢讲。”阿渔顿了一会又接著说:“情况不太好,医生已尽全力在救治,只是,病人本身的生命力似乎完全消失了,有点象风前残烛,随时都会熄灭…”

“你乱讲!”没等他说完,我就蛮横地截断他的话。

“不是我乱讲,你看了就知道,以前我妈也是这样的。我知道。”

“你乱讲,乱讲,乱讲…”我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竞咬住了,再也说不出半个字来。

“乖,阿乖,你怎么啦?你说话呀你!”阿渔焦急地喊著。

“我…我难过…没什么,真的没什么。”

“刚才你可把我吓坏了,你没事吧?我想在这儿陪陪他们,可能要晚一点,你先睡吧,乖,快去睡吧,别忘了你是有身孕的人哪。”

放下电话,胃里一阵阵抽搐,随即翻江倒海地吐了起来,直呕得胆汁胃液都往外滴,入觉得分外虚软,象一堆棉花似的瘫在椅子里,动弹不得。心里惦记著惠如母亲的安危,脑里回荡著阿渔的话,身心承受著极度的煎熬,渐渐地,我有点迷糊,睡意象浓雾般地向我围过来,越来越沉,终于不支地闭上眼睛。

恍惚中,有人开门,传来杂杏的脚步声,我好想睁开眼睛,那眼皮却有如千斤石磨,怎么也推不动,又象有一股极大>吸>力拼命地将我往无底深渊里拉…我越想挣,越觉得四肢无力…不对!是有人进屋来了,我拼命撑开眼皮,朦胧中,有人影晃动,越来越清晰,啊!一道耀眼的朝阳刺入眼底,我揉了揉眼睛,定神一看,是他们回来了。

我猛地站起来,接触到三张哀恸欲绝憔悴凄婉到极点的脸孔。惠如一下子扑进我怀里放声大哭,何船长一言不发地回房里去了,琴姨容颜凄楚地看我一眼,哑声地问:“小强呢?”就径自朝里屋走去。

我朝阿渔望一眼,他沉痛地点点头。我的心房一下子紧缩了起来。全身的能量骤然地消散了,流尽了,飘走了,耳边惠如的哭声也变得好渺远,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一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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