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我怕死,可我也不敢弃你而活(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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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豆双手搭在胖肚子上,乐呵呵道:“是,您是皇上嘛,只要你高兴大可以找三五七个‘红豆’来扯谎;或者更简单些,直接以至高无上的皇权下令释放她。可那又能怎么样呢?您改不了命。”

“什么意思,说清楚。”少年的目光一寒。

红豆静默片刻,眼神中渐渐溢出些无奈和哀伤:“陛下您不奇怪吗?我前半生早已名利双收,我知道世家皇族太多秘密,能借着战乱藏匿于乡间对我而言简直是最好的结局,可我为何还要回来,在明知道你不信任我的情况下还要回来。”

“你……为她而来。”

“对。不在其位,必遭大劫。前唐的所有皇族都死光了,她——会是最后一个。”

朱温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那一刻的感受,就像回到两年前的战场上,他被一记铁锤狠狠地砸到右耳,整个大脑都在轰鸣,炽烈的鲜血喷涌而出,浇灌满眼前所有的视线。

他站起来的动作有点抖,他听到自己颤着声音问:“先生……先生是来救她的?”

红豆看着他,脸上露出怜悯,轻轻道:“不,我只是作为老师,来送我的学生最后一程。”

……

“啊!啊!——”久久的沉寂过后,少年突然爆出像狼一样尖刻的吼声,他的目光像血一样的鲜红,近乎疯狂地掀翻了石桌,掀翻了筝台,掀翻了手能触及到的所有东西。

到最后,那吼声就像在哭泣一样。

第五章:美貌的人不需要当天下第一

“陛下,陆大人到了。”德用轻轻推开门扇,心翼翼地对坐在一片黑暗里的少年皇上道。印象中他的主子很少会这样,周身都陷在一片焦躁阴郁的气氛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叫他进来,你们都退远点。”少年声音暗哑。

门被关上,屋里越发暗了,只有隐约的月光。

陆白走近,低头看着他:“陛下,出什么事了?”

少年缓缓抬起头,眼圈微红,即使是求人也透着倔强:“陆白,你要帮我,这次你一定要帮我。”

他没有用那个高高在上的自称——朕。

陆白眸底一闪,蹲了下来,与他平视:“好,我帮你——别怕,三年前我说过,我会给你打下一片天下,今天也一样,我一定能给你守住这片天下。”

“……”少年的唇抖了一下,慢慢伸出手,陆白握住,感觉那手好凉,手心里全是冷汗。

他听到他说:“这次,我请你帮我守住一个人。”

“……”陆白垂下眸:“张惠惠。”甚至不需要疑问。

朱温却盯视着他的眼睛,一字字道:“不,是李宗儿。”

陆白愣住,脑中如闪电一般闪过一个可怕的猜测,张张嘴,却一时没说出来。

朱温不知扶着什么站了起来,向窗口的方向走了两步,背对着他道:“红豆说她不在本位必遭大劫。我不信。明日一早我会安排他与惠惠做场戏,祈求停雨,然后立即逐他出宫,我要你跟着他,看看他都跟哪些人接触过。”

“她到底是……”

朱温回过头,映着月色,少年的脸上一丝表情都没有:“对,她就是前唐公主,唐皇曾经最宠爱的女儿——信都。”

陆白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走出大殿的。怪不得户大人坚持要杀她,怪不得朱温耗时三年也要找到她。

不在本位,必遭大劫。

她是皇室后裔,最该待的位置自然是那金殿之上。可如今是大梁王朝,她一个前朝公主怎么可能光明正大出现在宫里?除非……复辟。他的手哆嗦了一下。

红豆先生说这种话实在诛心,难怪朱温怀疑他是反贼。但问题红豆一个方外术士,当年盛唐时他都没有入宫,没有接受类似“天使”的授管,何必要在大唐已经覆灭后冒着杀头的危险来复辟呢?这个可能性太低了,陆白明白,朱温也该明白。

可剩下的选项更让他们无法接受。如果红豆说的是真的,他真是因为当年的交情来送惠惠最后一程,那么他们就要与天斗,跟天争惠惠的命,可人能争得过天吗?

陆白仰头,望着头顶渗着寒意的冷月,心中陡然升起一股绝望。

“好无聊啊——”惠惠穿着一袭蓝色薄纱裙子,四仰八叉地躺在荷花亭边,烦躁地踢踢腿,露出一截白嫩的脚丫。

转眼已是盛夏。距离上次做完法都一个月了,洛阳都附近果然再没下过雨。户国维无话可说,满宫的太监宫女更是把当她神仙一样供着,朱温特意下旨奉她为福使,虽然没有真正的品阶,可也是在吏部挂号,按月能领皇粮的人了。

按道理这么舒坦的日子惠惠以前想都不敢想,可一直这么风平浪静的,她又觉得有点无趣了。尤其她的美人儿也消失好久了,心碎……

“喊什么喊?又做法呢啊福使大人?”朱温背着手从远处走过来,眼角有些邪气地扬着,开口就是嘲讽。

惠惠一骨碌从躺椅上蹦起来,一脚踩着绣鞋一脚干脆光着跑到台阶那儿,气势万分道:“喂,你把我的陆白大大藏到哪里去了?!”

“你的陆白?”朱温嘴角耷拉下去,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推开她从旁边过去,到藤椅上坐下,一边伸手给自己倒水,一边说:“这话说得真有意思,他脸上刻你名字了吗?”

惠惠回头,不服气地叉腰:“那他脸上刻你名字了吗?”

“是啊,真巧,他脸上也没刻朕的名字。”朱温笑着放下茶杯:“所以腿长在他身上,他爱去哪儿去哪儿,咱俩都管不着。”

“你——”惠惠气结。

朱温挑衅地扬扬下巴。

德用见状悄悄挥手让下人们退远些,主子难得这么高兴跟女孩拌拌嘴,这才像少年人的样子嘛。

惠惠噘嘴,眼看在朱温这里硬碰硬讨不到好,放软了语气过去:“哎呦,我哪儿配跟您一起说‘咱’啊,您可是英明神武的陛下呢!”

看朱温笑了十分受用的模样,惠惠忙再接再厉端茶倒水:“这陆白大人去哪里不告诉我是正常的,但他肯定会提前禀报给您的,毕竟您是他心里最尊敬的人呀对不对?”

朱温斜眼瞅她。

“……咳,当然也是我心里最尊敬的人了!”惠惠一撸袖子就开始给他捶肩捏颈,谄媚的模样已不忍直视。

“行了行了——”朱温闪身躲开,一脸嫌弃:“手上没轻没重的再把我脖子掐坏了。告诉你也无妨,契丹王子快要到了,朕派陆白在东都附近提前巡查,防止有暴徒异动。”

“啊?巡查?!”惠惠脸上露出紧张之色:“不会有危险吧?”

朱温稍稍退后些,上下打量她,眼神古怪:“你怎么了?担心他?之前不是还叫着不要他只要大美仙的吗?这么快又改主意了?”

“唉……”惠惠忧伤地叹了口气,执起壶给朱温续水:“都这么久了大美仙也没消息,我觉得他可能只是我的一场梦吧。我决定还是惜取眼前人,珍惜陆大人吧,毕竟陆大大长得也算上上佳了。”

“……”朱温嘴角抽搐地挪开自己的杯子,任水流了一桌子,一字一顿道:“朕代陆白谢谢你全家了。”

“呃……不客气。”

契丹使团来得很快,朱温为表隆重特意派了户太傅带着国子监祭酒若干前去迎接,可户大人却在队伍里看到了一个最不想见的人。

“你怎么在这里?”户国维绷着张老脸。

惠惠坐在轿子里,翘着个二郎腿,对他也没好声气:“我是陛下亲封的福使,来这儿当然是为了迎接贵客顺便祈愿两国和平的了。”

“用不着。”户国维硬邦邦道:“你犯了大错,陛下仁慈才饶过你,你还是呆在宫里静思己过吧!”

“……”惠惠呵呵笑了,咻地起身走出轿子:“行啊,户大人要省我的事我求之不得呢。不过这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的,日后万一再要下个大雨啦,或者边疆起了祸事,大人您记得自己今日说过什么就好了。”

“……慢着!”户国维咬牙瞪着她的背影:“你给我回来!路上安分点,不许惹事!”

惠惠得意洋洋地转回身。

户国维一甩袖子率先上了前面的轿子。

惠惠心里乐开了花。笑话,她可是好不容易才从朱温那儿争取来放风的机会,哪能那么容易叫这个老古板给搅了。

扎尔可达和传闻中一样,是个很爽气豪迈的汉子,与他们进行过一些公式化的交流后,便热情地邀请户国维和她一起登上那辆象征契丹太子身份的银蓝色豪华马车。

“对了,我已经知道户大人是大梁的太傅,汉朝的人才,那不知这位姑娘是……”他用不太熟练的汉语示意着惠惠发问。

“哦我啊——”惠惠笑着凑过去,可还没说几个字就被身边的户国维给拉了回去。

“回太子的话,这女人来头可大了,日前她曾胆大包天地混进侍卫队,公然对朝廷命官不敬,本来是要送到刑场砍脑袋的——哦,砍脑袋你懂吧?就是杀了她。”户国维笑眯眯地伸手横着朝惠惠脖子上一比划,被惠惠气鼓鼓地狠狠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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