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零,(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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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问在新居安顿下来之后,叶子也赶回北京看过她一次。不知道小艾是怎么跟她说的,反正叶子见了她这副悲催样,倒也没过多的指责她,只跟她说,现在全组的进度都赶得差不多了,就只差她的戏了,让她赶快养好伤。

幸好素问之前单独提前开机了一个月,不然现在导演肯定不能同意她这样拖下去。当然为了她这个脚伤,剧组的开销又哗哗哗的上了一个台阶。好在素问和薛绍峰都有投资,薛绍峰没意见,叶子又手心手背都是肉,得护着,其他人自然不好说什么。

素问自己倒挺内疚的,积极的配合医师的方案复建,十天后去医院拆石膏,已经可以扔开拐杖靠自己行走了。

小艾把情况跟医生解释了一下,医生愣了好半晌:“我这个年纪不追星了,也认不识什么大明星的,你们在我这都一样,都是我的病人。拍戏……可以,不是武打戏吧?”

小艾跟医生聊得津津有味:“哪能啊,咱们这是文戏,地地道道的文戏,再过两个月就要开播了,大夫您到时候记得看啊。”

骨科大夫乐呵呵的应了,下楼的时候,素问特地没要小艾扶,自己摸着扶手慢慢的一层一层楼梯走下去。右脚还有点生疏别扭,像是初学走路的懵懂稚儿,不过像医生所说,那是因为太久没用右脚,习惯了就好了。

小艾看她一个人走得那么专心,琢磨了好久,还是没能开口劝她去看心理医生。毕竟素问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半夜做噩梦的事,小艾也不想再刺激她了。这事她还没跟叶子说,等到了横店,到时演员们都是一起合宿,要是出了什么岔子,她可怎么跟叶姐交待?

就这样,小艾忧心忡忡的陪着素问坐上了前往横店的飞机。

这一次,她走得异常洒脱。以往每次外出拍戏,素问总要回家陪陪母亲,再到陆铮那儿留宿一晚,小艾都习惯了帮她把行李证件什么先提到机场,这次倒是老老实实,就在自家楼下等着她和保姆车过来。

到了横店剧组,大家还是一如往常的热情欢迎她,尤其是周晓川,不知怎么从叶子那听说了,他出事以后,力主继续用他不能换男主角的就是素问,所以一见面就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熊抱,摸着她的小脑袋跟爱抚家里那条金巴似的爱不释手:“我这妹妹现在排场比我还大了,要千呼万唤始出来啊。”

薛绍峰见到周晓川毛手毛脚的都不乐意了,挥手打开他的爪子:“都说了丫头是伤了脚,怎么样,现在脚好了吗?”

不知道为什么,薛绍峰和周晓川在戏里面是演死对头,好像戏外也较劲似的。其实缘由只有导演和叶子知道。因为这戏里有一出周晓川强吻素问的戏,之前单拍的镜头都差不多了,现在就等对手戏。周晓川车祸以前演的都是奶油小生,纯情派的,还没有过吻戏床戏这样的机会,这次他经历生死大劫,伤后重愈,本来就乐观的人,自然就更得瑟了,加上导演和叶姐都夸他演技成熟了,他就沾沾自喜,成天念叨着要挑战荧屏初吻。弄得薛绍峰就不舒服了,他在戏里演的八爷是素问的初恋呢,怎么都没一场吻戏?

周晓川摸摸剃得光亮的脑门子,说:“我可是为这妹妹才剃的头,难道还不让吻一个?”

这下薛绍峰更乐意了:“我不仅剃了,还花了几千万,不也没捞着?”

后来这事不知道怎么被传开了,两个后生也跟着凑热闹。演十四的苦逼孩子,虽然最后抱得美人归,结果也就一有名无实,擂着胸口仰天长叹:“万年老二的命啊——”

整个剧组倒是一片和谐。

南方温暖的多,冬天穿着旗装也不会很冷,到了镜头底下马上就马力全开,上妆试镜,驾轻就熟。很快就和男演员们搭上了戏。

这部剧后期的戏都已虐心为主,这次素问倒不用酝酿感情了,因为她无时无刻不在那种悲伤的状态。好几次下了戏,就一个人坐在那儿发呆,别人找她说话也不理,弄得大家以为她入戏太深。

只有小艾明白,这哪里用演,她自己的心情,恐怕比戏里的女主角,还要难过上千倍。

这样的氛围一拉开,大家也跟着都沉重起来。

在住宿方面,小艾特地申请了跟素问一间房。本来像他们这样咖位的主演,是可以单住一间,再给助理配一间的,小艾是怕她夜里再发噩梦,得时刻盯着,素问本来也没什么架子,就同意了。

晚上下了戏,她依然是在房里复建,洗了澡就上床去看剧本。小艾照样每晚在她睡之前给她冲一杯“加了料”的牛奶。

其实素问在下榻的第一天,就在行李箱里发现了安眠药。她没有问,也就等于默认了小艾的这种行为。

其实从那几天她脚伤小艾照顾她时的古怪神情,她就猜出些什么,只是发梦的时候,她整个人像被魇住了一样,完全分不清梦境和现实,因而也感觉不到自己是不是真的喊了出来。

入了夜,小艾拉上被子,刚睡着没一会,就听见房里另一张床上翻来覆去的声音,她坐起来,没开灯,月光下,素问双手用力的撕扯着身上的被子,脑袋来回的撞击着枕头,喉咙像是被挤压着发出古怪的“沙沙”声。

终于,那气体冲破喉咙,溢出口中,一声一声,尖细而颤抖,让听着的人都觉得仿佛在遭受什么灭顶的折磨,小艾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竖起来了,那种悲鸣,好象是濒死的动物,声嘶力竭。

毕竟以前只是听邻居说,她并没有亲自跟素问在同一间房睡过。现在才知道是怎样的一种惊悚。她整个人都被这样的场景震住了,好半晌,才赤着脚跳下床,慌忙拍醒素问。

她旋开床头灯,素问本能的眯起眼睛,遮住头顶,想说话,但喉咙沙沙的,她咳了声,慢慢恢复神志,怔怔的看着小艾。

小艾觉得有点难以开口,没等她想好措辞,素问已经自己扶着枕头坐了起来,拿过床头的剧本:“我有点睡不着,看会剧本再睡,你不用管我。”

小艾不解的看着她,那一点幽暗的灯光笼着床头薄透的人影,像一缕幽魂似的毫无真实感。

她没有再多说什么,重新躺回床上。后来果然一直都很安静,直到清晨醒来,发现素问还是保持着那个姿势靠在床上翻看着剧本,见她起来,还侧头对她笑了笑:“早。”

小艾有点怔愣:“你一夜没睡?”

“怎么会,我又不是铁人。”她放下剧本,去洗手间洗漱,“赶快起来吧,今天要拍早戏。”

小艾莫名其妙的坐起来穿衣。

上妆的时候,化妆师有点不满的盯着素问的黑眼圈:“赶进度也不能这么熬,这样上镜都不漂亮了。”

小艾放下手里的报纸,化妆镜下面的白炽灯一照,素问眼底那两圈黑影有点吓人。

接下来几天都是一样,每天小艾睡下前素问都在看剧本,起来时,她还是保持着一个姿势在看剧本,然而拍戏时又全副精神投入,一点也不像是没有休息好的人。要不是化妆师日渐频繁的埋怨,小艾压根不想相信她是整夜没睡过的人。

以素问的敬业态度,三月之前如期杀青倒不成问题。但是……

这天下了戏回到旅馆房间,小艾把门在身后一栓,走到素问面前,拿掉她手里的剧本:“你这样下去还能撑多久?”

素问不解的望着她。

“你这是在玩命吗?就算拍戏也不能不眠不休。你倒下了这出戏还怎么拍?如果真的有问题,说出来大家一起解决,不行还可以去看医生,你非得这样把自己憋出病吗?”

“……”素问扭开头,“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

“你清楚就不会打着石膏还从七楼跑下来了!”小艾有点怒不可遏,她怎么也忘不了那天的情形,“不就是个男人么,没了他是天会塌还是怎样?峰哥,晓川哥,哪个不是好男人,你就非得吊死在那一棵树上?”

这次,素问彻底沉默了。

三年前,她也以为她能离得开陆铮。不过是心痛得没了知觉,不过是活着好像死掉一样。没关系,慢慢就麻木了,习惯了就好。可她现在才明白,那不过是因为她中毒未深。失去了陆铮的那种裂痛,就像一种瘾一样,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锥心刺骨的疼上一次,提醒着她,得不到,又戒不掉,唯一的解药,只有陆铮。

再多再好的男人又怎么样,可惜都不是他。

她薄削的肩微微耸动,似乎是笑,又像是哭:“失去了他,天是不会塌,只是……我会死。”

“……”小艾再也无言以对。

也许是她涉世未深,她怎么也没法理解这种要死要活的爱情。

在她看来,不就是男人么?演艺圈什么最多,帅哥啊!

“那你就打算继续这么强撑下去?我怕戏没拍完你就倒下了。”

“……多给我几片药吧。”

小艾怔然,原来她早知道自己偷放安眠药的事。

小艾看着她那一副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忽然就有点犹疑了,药瓶子攥在手心始终不肯交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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